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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陌路

梁小致紧盯着他, 脸上写满了不信。

其实她能猜到一点。马老鬼倒台，作为他的外甥, 陆秋寻离开理所当然。

只是，她觉得，事情跟他无关, 他没必要成为这次斗争的牺牲品。

陆秋寻见她不说话, 自己去捡桌上的小物件，他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南瓜灯, 那是某一年万圣节, 作为组长的梁小致给大家买的。

不大好看, 甚至有点丑。可是会发光，还能暖手。

她送他的东西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吃的，能保留的不多。陆秋寻不舍得丢, 打算把这个丑丑的南瓜灯带回去。

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秋寻, 留下来。”梁小致没有看那个灯，她的声音很坚定, “你信我, 我能保你。”

我能保你，就像这两年你在马老鬼的欺压下保护我一样。

梁小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固然不能对陆秋寻帮助马老鬼赶走老徐这件事释怀，可她也不是不明事理。

马老鬼对她处处打压排挤时，她能活的没心没肺，这都多亏了陆秋寻在中间调和。不管他是出于愧疚还是念着旧日情谊, 他承担着他舅舅的压力保梁小致，这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大形势并不像前几年，陆秋寻这个年纪在寻梦能做到主管，到了别的公司哪有这么容易？梁小致不希望他因为马老鬼的事，放弃了大好前程。

“我知道。”陆秋寻抬眸，她的眼神清澈坚定，一如初见。快两年了，终于在她眼里，重新看到了光彩。

他在梁小致手背上轻拍了拍，不舍却决然地将她的手拂下去。

他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能保我，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你会倾尽全力保住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次离开，并不是因为舅舅，而是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外面的天地也许凶残，也许竞争激烈，但我想去看看。”陆秋寻顿了一顿，似乎有点遗憾：“我从进了公司，就一直在你的手下，四年了。我从前以为你喜欢强大的男人，所以为了目的做了不少为人不齿的事。可现在想想，那并不是真的强大，只是外强中干。”

“我没什么舍不得的，职位、工资……”他抬起头，看见梁小致眼眶微红，心尖猝痛，“我在寻梦唯一舍不得，只有你。”

高大的男人难耐心酸，却强扯出个笑，涩声道：“你说老徐是你的灯塔，我毁了你的灯塔，可是你又何尝不是我的灯塔。”

说完这一句，他好像松了口气，那些积压在心底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喷薄而出。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怪别人，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梁小致皱眉，手指蜷了起来。

陆秋寻不大喜欢看见她皱眉的样子，他移开眼神：“我帮舅舅做了假数据，逼老徐离开。我一直喜欢你，却不敢开口，一心好强想要胜过你再求婚。”

“刚开始知道你接受了傅昀我很生气，我又想故技重施逼迫他，我想看他出丑。当我看到他那天轻而易举地解决事情我很愤怒，我觉得他是在用身份压迫，我怎么也比不过他……”

“我总想着和他比，却忘了，决定权一直在你手里。如果我勇敢一点，早几年追你，结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是不是？”

梁小致欲言又止。陆秋寻自嘲道，“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现在我放开了，我喜欢你五年，也被困在灯下五年，眼里只有你照耀的光。如今，我想去寻找自己的光——”陆秋寻转过身，刚想给她一个释怀的笑，那笑容却僵在脸上。

斑驳泪痕，划过熟悉的面容。

他愣了一下，心头又酸又甜，原来梁小致也会为他掉眼泪。他缓缓走了过来，轻轻一揽，“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五年，不说是个人，就是个猫啊狗啊，也该有感情了。梁小致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却依旧忍不住泪如雨下。

曾几何时也是左膀右臂，珠联璧合的战友啊。如今却走到这种地步，陌路殊途。

她咬着唇，声音微哽，低得只有两个人听的见：“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心甘情愿。”陆秋寻放开她，给她擦掉了眼泪，把她推向门口，“好了，快走吧。”

他冲梁小致挥挥手，“走吧。”

他转过身继续收拾，心口一阵阵翻涌的疼。背对着她，在她看不见的视线里，泪不受控的坠落。

喉咙酸疼发紧，陆秋寻装作无事，手微微颤抖，再也拿不起东西。

过了许久许久，他听见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抬眼望向门口。他的目光深刻又缠绵，仿佛要将那个人的身影，永久地留在视线里。

别了，我的爱，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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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寻梦留了四五年，心底到底不舍。他离职那天并没有告诉交好的同事，自己孤身一人拿着离职文件去人事部签署时，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相熟的人。

那人脸色憔悴，不施粉黛，跟往日明艳张扬比起来判若两人。

“陆……”郑瑞咬了咬唇，“陆主管。”

陆秋寻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冽，“我已经不是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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