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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现实

那是一张照片, 在茂丽酒店宴会的图，傅昀面色冷淡站在父母身边, 盛装之下，贵气逼人。

姜半成捏了捏眉心，抓起一旁的酒瓶猛灌了一口, 她显然早知道了。

梁小致冷冷盯着厉柔：“你查他？”

傅昀从未在她俩面前提过, 段江也不可能把傅昀的身份暴露，所以厉柔能知道这件事, 只有可能是查过傅昀。

“是啊。”厉柔朝她挑衅地笑。

“为什么？”

她眼神太锐, 如有实质的利刃。厉柔背过身, “不为什么，我这个人太追求真相。”

“即使他曾经救过你？即使你知道这么做会让我生气？”梁小致眼眶微红望向姜半成，声音有点发颤，“你也知道？”

姜半成垂下眼睛, 面色复杂。

这事是厉柔告诉她的, 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难过。虽然并不清楚事情经过，可三人亲密无间, 梁小致这么大的事瞒着她俩总叫人难免多想。

但是在社会大染缸里浮沉, 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利益的颜色。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不想把这个心结放到明面上来。

这是成年人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是厉柔今晚的冲动，似乎把她们仨之间的成年人关系，带向了不可逆转的鸿沟。

“所以你今晚心情不好根本不是因为段江, 你就是想找我发泄怨气？”梁小致点点头，冷笑道：“要清算是吧？”

她浑不在意地抹掉泪珠，“那咱们一笔笔地来！”

“你干什么！”姜半成见形势不妙，忙拦住梁小致，喝骂：“她发疯你也跟着疯？！”

姜半成厚重的身躯沉沉压着她，叫她动弹不得。

梁小致眼眶通红，盯着背对着她肩头一直微微颤动的厉柔，带着哭腔：“这么多年了，我们什么时候因为这些小事吵过？现在就因为我没告诉你们傅昀的身份，你们就跟我离心……我跟他才认识不过半年，知道他身份不到一个月，你让我怎么跟你们说？！”

姜半成抱着她，给她擦眼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厉柔她只是醉了，胡言乱语的，你别跟她计较……”

“我没醉！”厉柔转身，她的妆容早花了，浓妆污在一起，像妖艳的画皮。

“我没有胡言乱语，索性今天就说开吧，梁小致，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梁小致和姜半成齐齐一怔，夜色凉沉如水，有什么东西正失控狂奔。

“是，你说的在理你说的对。全天下只有你对，你顺风顺水所有人都喜欢你！老徐提拔你，安总保护你，就连新来的章总也对你另眼相看！跟您梁大小姐的好命比起来我们算什么，拼死拼活挣扎的，你从来瞧不起的穷山区的人罢了！”

“我很可笑吧，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以为超过了你。呵，可惜努力再多也没有你命好，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有天然优越感，才会觉得我可怜，把一切都让给我，施舍给我。第一次晋升，第一次加薪，第一次奖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呵，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圣母！”

“厉柔！”姜半成喝断她。

明明不是这样的！

长久的寂静。

掌心被掐出了几道伤痕，梁小致平静下来，扯起嘴角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怪我自作多情咯。”

她手指捏紧了酒瓶。

“让你嫉恨了这么多年，真是不好意思。”梁小致点了点桌子，浑不在意的说，“不是说我是圣母吗？我还有一桩事没告诉你，你能去流量部，也是我跟安总力荐的。”

她指了指姜半成，笑说，“她当时也在。”

厉柔大惊，眼神凌厉地杀了过来。

“看我干嘛？”梁小致浑不在意发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渗出深深的讥讽和悲凉，声音破碎：“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的。”

拎起空酒瓶，哐当一声砸碎在地上。玻璃碎裂一地，一如灯光里映着的泪。

不远处其他顾客投来疑惑的眼神，梁小致站起身，把钱塞在跑堂小哥的手里，“第一次在你家，最后一次也在你家。”

小哥望着手里的钞票和女生孤寂的背影，莫名其妙。

厉柔在疯狂喝酒，誓要把自己灌醉。姜半成默默看了她许久，第一次觉得心累，累到不想再兼顾任何人的心情。她给先生发了信息，让她来接自己。

微博提示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条热搜。

#同事之间能成为好朋友吗#

呵，真是应景。

她看到热评第一条，眼泪簌簌而落，她惨笑一声，在后面点了个赞——

“可以，但没必要。”

夜霜侵瓦，醉意深重。厉柔早已醉得迷糊，这家的酒菜口味一如当初她们第一次聚餐，人却不似当初。

她看见张先生焦急地小跑过来，笑说：“真羡慕你，橙子，多完美的人生啊。”

姜半成合上手机站起来，身子左摇右晃，她的妆早花了，被胡乱抹了一脸。

“你也有，只不过被你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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