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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赵意，你等着我

纪海晏很淡然。

赵意的情绪波动，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他看着赵意，如同一个智者。

“赵先生，纪山青是个成年人，每个成年人的思想都是成熟的，他不必别人来告诉他该怎么做，该过怎样的生活，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有自己的标准，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坚持。你怎么就知道强拉着他，把他带出那个地方就一定是好的呢？你看到他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是你看到的，你觉得他活的不好，但是对他来说那或许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比起死，他现在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赵意的脸上血色渐褪，他死死地盯着纪海晏，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吗？”

赵意轻嗤了一声，“你是说，我把他带出来，他就活不了吗？”

纪海晏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世事无常，未发生的事预先作出揣测，反而会毁掉一些可能性。

于是他诚实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赵意不说话了，他宁愿纪海晏确定的告诉他：是的，纪山青从那个地方出来就活不下去了。

那他拼着一口气，也要试试，看看纪山青到底能不能为赵意活下去。

要能活下去，就一起活着，真活不下去了，赵意就赔给他一条命。

左右不过是生和死，总比现在要好一点。

连见一面都是奢求，连说“爱”都不敢发出声音。

那还不如一起死了，倒也算式种轰轰烈烈的表达。

……

但如果，活不了，也死不成呢？

要是把他给带出来了，还不如把他放在山里呢？

要是他以为的救，反而不是救呢？

真烦啊，赵意以前从不是这么婆婆妈妈，顾虑良多，优柔寡断的人。

但偏偏对着那个人，什么都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怕一个不小心就走错了。什么错了都能重来，赵意不怕重来。可关于纪山青，他就怕了，怕走错了，就不能重来了。

就只有一个纪山青啊，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重复的，有相似的，有可以替代的，但纪山青没有。没有和他一样的，没有和他相像的，也没有能替代他的。

所以，不能错啊。

这他妈就是喜欢，喜欢就得小心守着，就得这么熬心熬肺，就得这么苦。

还苦得心甘情愿。

你看看纪山青教给他的都是些什么。

——

“刘艳菊百分之八十是病死的。石板三虽然打她，但她的死因，是肺栓塞，医院有她的病历，根据病情和对当时情况的了解，百分之八十是猝死的。那天石板三外出，刘艳菊在他回家之前就已经猝死了。”

何光霁来了七天了，这七天时间他和纪山青一点儿没闲着，到处跑着搜集信息和证据，直到今天，何光霁才将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全都整理出来。

纪山青听着，缓缓地抽着烟，听他说完之后，默了一会儿，才说：“还有百分之二十，能打吗？”

“能打。”何光霁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但是我不想打。”

不想打这种官司。

纪山青没说话，静静地抽烟，何光霁就看着他。

“不想打就回去吧。”他把烟头摁到烟灰缸里，看着何光霁，“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纪山青！”何光霁心里憋着一口气，从纪山青给他打电话开始就憋着了，一直到现在，上不去，下不来，“你他妈找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纪山青说：“肯定不是让你来旅游的。”

要不是打不过这狗东西，何光霁这会就已经动手了，什么玩意儿！操！

纪山青继续说：“既然不想打，我也不能逼着你帮这个忙，你就当没来过。”

何光霁：“你还是个人吗？”

纪山青又点了一根烟，眼神从他身上略过，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何光霁揉了揉太阳穴，彻底被打败了。

“为什么非得把这人送进去？”

“很重要？”

“给我个理由。”

给我个必须要打这场官司的理由。

“你不把他送进去，我就把他弄死，够吗？”

够了，太够了。

纪山青就是个棒槌。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伪造证据，我要把一个本可能不是罪犯的人送进牢房，纪山青，你为我想想。”

纪山青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就是罪犯，光霁，你不过是要为他，换个罪名。”

——

三个月后开庭，何光霁就在石头镇住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要打，就要尽心尽力，就要打得漂亮。

一切都定下来，十二月也快结束了。

纪山青想，赵意也快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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