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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路！！

“办学校？”

“钱我都准备好了。”

“你别想一出儿是一出儿。”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觉得我办不成？”

“没必要……”

没必要？

赵意吸咬了一下嘴里的软肉。

“那你觉得什么是必要的？像你待在这个破地方，一天一天的在学校里熬，半点活头都没有，才是对的？”

“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做这些，这里没你的责任。”

就这句话，让赵意的心颤了一下，浓重的无力感和浅淡的悲哀漫上来，为了消化这点情绪，他沉默了片刻。

纪山青是真的让人失望。

赵意说：“山哥，你从来就看不起我。”

这话就太重了。

纪山青不是这样想的，但是语言的苍白就在于，他能说出来，达不到他要表达的效果，“不是，我没有看不起你。”

语调再坚定，声色再诚恳，也不能真把心里的东西掏全。

这解释太简短了，纪山青舔了舔唇，继续说：“赵意，你能做到任何事情，也可以做，但不要在这里。你不属于这儿，留下来只会毁了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太浪漫了，根本受不了石头村的一切，你厌恶，你排斥，你接受不了，你甚至会陷入困局。秋水和石芽的事情在你心里永远都好不了，只要你留下来，这种事情就会不断发生，不断上演，谁也阻止不了……你能明白吗？你是自由的赵意，你本该自由，什么都不该捆住你。”

“就是因为我好不了！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还会不断发生，所有我才要留下来！”赵意几近嘶吼，“我永远记着那天晚上的秋水，记着石芽临终留下的画稿，我做梦都能梦到她们伸出手向我求救，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只能看着她们沉下去，死在那儿，那种无力感，山哥你也知道的吧。薛长峰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有，是不是也会不停地梦到那场大火和遍体鳞伤失去温度的尸体？这是命，山哥，这是命，你就永远只能在梦里缅怀，却永远不能回到当时挽回悲剧的发生，这他妈就是命。”

“赵意……”

“你闭嘴，你对我说教的已经太多了，你从来没觉得其实你是错的。你看不起我，觉得赵意冲动，任性，不切实际。没错，我就是这样。那你呢纪山青，你不也是懦弱，愚蠢，又无能吗？你逃避了这么久，封闭你的五官，藏起你的锋芒，披上一层活鬼的皮以为将此生献祭就能弥补一切过失。但真的能吗？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你为什么就跪在地上朝命运俯首称臣？明明它夺走了你的勇气，但是你却开始对它敬畏，愚蠢吗？懦弱吗？无能吗？五年啊，五年！你生活在这个地方，你看着无知衍生的罪恶在你面前发生，但你他妈就这么看着，从没想过做点儿什么。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是个兵，你曾经与这世间极恶面对面的缠斗过，你曾经也想改变一些东西，你曾经刀锋直插命运的齿轮？你不记得了！死了一个薛长峰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被那条命打败了。如果南山上埋着的英雄骨真的在天有灵，或许会后悔救回来了这么一个死去了的纪山青。”

“你知道什么？你他妈知道什么？”纪山青身体颤抖了起来，或许是赵意的指责太过尖锐刺到了他，或许是提起往事让他有些激愤，“有什么用呢？你告诉我拼了命去和不可抗力的东西争斗有什么用？石板三进去了，世上就再没强奸犯了吗？不，只是损失了一个秋水而已。石芽的死了，她的父母会为此反思吗？不会的。你说得对，这就是命，命你拦得住吗？你要是拦得住就不会冲动想要手刃了石板三，石芽现在也不会埋在南山上。你拦不住的赵意，你才见了几件悲剧啊，你才看了几桩丑事啊？你根本不明白，人的力量有多小，石子砸上坚冰，连一点裂纹都不会有，该发生的它还是会发生，但是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死的是薛长峰，也是六年前那个狂妄自大，可笑的纪山青。我曾经以为凭我一个人，能改变一些事情，能让我目之所及疮痍的世界变得更好，可是后来我发现，牺牲换不来什么，牺牲就是牺牲，它仅仅是死亡的代名词。你背上条人命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不需要你做什么，它其实可以很小的，小到只有自己和肩上的死人。”

赵意闭了闭眼睛，他用力咬了咬牙，平复着过分暴躁的情绪。

“所以，你就放弃了是吗？”

“峰哥的遗愿是，守着石头村，守着开化，守着老校长……我会替他过完这辈子。”

“薛长峰他救的是纪山青，不是一个假冒伪劣的薛长峰，你明白吗？”

“你别说了。”纪山青双手捂住了脸，狠狠地搓了一把，那从喉咙里发出的颤音，沉闷又嘶哑。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也在质疑不是吗？这五年来，你就从来没有在心里问过自己，自以为是的赎罪，到底对不对？”赵意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纪山青的目光慢慢变得温和而坚定，“山哥，你不知道怎么做，那就让我来教你。”

既然你不知道，应该如何告慰亡灵，那就让赵意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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