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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起誓

阿梨闻言霍然抬首，两只大眼睛果然像霜葡萄一样，凛凛看着他，有一会，方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轻轻道：“你不用如此，我本就没想要你性命。”姜风心头一跳，只见她话未落地，忽扬起一掌，照着他肩头重重拍出。她掌劲阴柔绵长，力道却惊人，与她小小的年纪与身量全然不符。他还没来得及防备，整个身子已被她掀飞起来，自那最近的窗子直直拍飞出去。

“骑我的马，枣红色那匹！”阿梨大喊，旋即踅身着地狠抽一鞭，迫的魏璧二人不得近身，替姜风挡住两人的追击。

“阿梨！”魏璧两人皆以为阿梨自幼养在靳不通身边，再怎么心狠和乖戾也不为过，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拼力救一个不相干的人。魏断山本已无意要姜风性命，见阿梨要毒杀他还欲出手阻止，只因瞥见梁上璧娘手心捏着一把钢针，他只要上前一步怕会漫天针雨，全屋的人都得死于非命，因此多留了一分小心，打算见势再行动。岂料阿梨陡出此招，意料之外忍不住纵上几步。

璧娘却是真正的大怒：“阿梨，你让开！”一个鹞子翻身迅疾自梁上跃下来，双手各执一根娥眉刺：“这小子心眼比黄泉山的轻石还多，这么放他走了后患无穷，你下不了手，我来！”黄泉山是一座火山，山上岩石大凡多孔，密如蜂窝。

阿梨摇头道：“璧娘不要，师父说过，黄泉谷是避世之地，收的却不是惧世之辈，若是来一个可疑的人，就杀一个，此地只怕早无安宁日子。他虽是官中人，却并非为兴事而来，与魏六爷又有渊源，你不卖我个面子，也得卖六爷一个面子，是不是？”阿梨见六爷只是趋步，并无动手的意思，忙向他努一努嘴，要拉拢他。

璧娘却并没那么容易让她说服，冷冷道：“阿梨，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你都听见了，他已有妻室，你这么为他，不过是徒为自己添辱！”说着，她身形变幻，忽然欺近沈崖，娥眉刺尖抵着他脖子，“丫头，你晓得我不能真对你动手。但你若不让，我就先杀了这老头！”

阿梨心知璧娘爱护自己，见说理不成，又软和了口气，撒娇道：“璧娘，我喜欢他，便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他，他有没有妻子，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璧娘你最是疼我，你若要了他们之中但凡一人的性命，我以后都高兴不起来啦——”

岂知她话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娘子且慢！我就在此，你放了沈公，我自乖乖受死！”

阿梨见他转返，心尖一跳，忍不住一跺脚，轻轻叹一声：“呆子！”将他拦在身后，挡格的架势仍然不变。

不知怎的，她忽想起启新十二年投缳的那个客商，心中不由讷讷，“这些中原人可真不怕死！”

“好小子，总算你还有点骨气。你过来，我一掌结果了你，让你少受点痛苦！”

姜风淡淡一笑，自阿梨身后走出，面上丝毫不见惧色，阿梨伸手拦他，却被他轻轻拨开。魏断山此刻再也不能作壁上观，一脚踢起地上的横刀，横在胸前：“璧娘，这少年与我故人颇有渊源，又因我至此，你卖我魏老六一个面子，我感激不尽！”

“呸，谁稀罕你的感激！你魏老六孤家寡人一个，上下无亲、左右无友，这些年除了我还有谁惦记你，这时候又装什么情深意重起来！就算和那个姓冯的老东西相关，他也不过是人家的女婿，好了不起！老娘一刀杀了他，冯家丫头自可再嫁，让她再做一回新娘，那不是包赚不赔的买卖？”说着拎起沈崖，向魏断山狠狠掷去，魏断山始料未及，忙收了刀伸手接他，只这须臾转圜间，璧娘一双娥眉刺抢攻过来，魏断山侧身闪避，却见她变招极快，自己虽避得过那娥眉刺尖，可手中的沈崖却身形迟钝，完全依赖他的力量，不多时，手臂便中了一招，登时血泉如柱。

“沈公！”姜风焦急大喊，拔出腰中悬剑，就要围攻上去。

阿梨明白魏断山打架最恨人帮忙，姜风的莽撞只会适得其反，慌乱间一鞭抽出，截断他进路。“阿梨……”姜风武功不如她，无奈袖手，皱眉看着她，似有几分祈求之意。

“你可记得我方才说的话？我不仅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他们死！”阿梨道，说话间身形一转，欺近正在缠斗的魏璧二人，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无暇他顾。阿梨趁机手中鞭子就地一抽，却并不帮偏架，连两人衣襟都未沾到，只带起一阵尘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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