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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心仪之人

阿梨遂答应养好伤再走。

风榭闻说觉得惊讶，细问原因，阿梨说魏六叔让她在此养伤，他过几日来接自己。

风榭更觉此事有些蹊跷，魏断山那么冲动护犊子的性格，听说阿梨受了伤，只怕将乾城夷为平地的心都有，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劝她在此养伤？而且从黄泉关到此地快马三天就行，阿梨离家已经有几天了，但魏六爷和璧娘并未追来，其中思来多少有些古怪。

怕是冯霖在这其中做了什么。

于是来向暮鼓套话，暮鼓在他半威半喝之下仍牙关咬地死紧，只闷闷说了一句：“请王爷恕罪，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意味着不是。暮鼓朝夕跟着冯霖，一些闲杂之事冯霖不可能亲手去办，只能交给暮鼓。阿梨这事算不得机要，冯霖没有瞒暮鼓的必要。而这厮在被问及时没有干脆否认，在风榭看来，这就是一个刻在脸上的是。

他决定直接去问冯霖。冯霖倒不遮掩，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小人之心摆在他面前，笑道：“我的确给魏六爷写了信，只不过信里告诉他们阿梨南下梁州了，此刻他们应该在往云城的路上，等他们扑个空回来，大概也是半月后了吧——哦对了，怕他们不信，我还取了阿梨发辫上缀的一枚铃铛附在信上。”

风榭皱眉：“你为何如此做？”

冯霖道：“我是为了表叔您啊，表叔竟不知？”他做作姿态，又含笑分辨：“魏六叔来了乾城，见了陛下，第一个遭殃的，可不是表叔？”

他这话里三分威胁、三分邀功、三分揶揄，却道的是十足十的实情。风榭咬了咬牙，冷道：“既为了这个，也不用如此麻烦，让我送阿梨回去便是。”

冯霖忽然正色，道：“阿梨是为你我受的伤，她没好全，我不会送她回去——请表叔也莫作此想。”

风榭脸色更加冷凝：“阿铎这是在命令我？”

冯霖却似变脸，立刻堆上一层浮浅的笑意：“岂敢。表叔若执意要送，阿铎自不敢相拦。只是那晚讨兵上山之前，陛下与我推心置腹，问及我着急讨兵围寨是为了救阿梨姑娘，还是表叔你时，我想起表叔先前叮嘱，大意是你我过从甚密难免引人猜忌，有瓜田李下之嫌，因此便答了阿梨。为免陛下猜忌，我更妄称阿梨是我心仪之人，表叔此时送走了阿梨，引起了陛下注意，只怕反而弄巧成拙。”

风榭脸色在听到“心仪之人”几个字时微微一变，听到最后，反而平静下来，只是拱了拱手，淡淡道：“多谢阿铎指点周全，来日得缘，一定相报。只是……”他顿了顿，口气忽有些飘渺，更有些欲盖弥彰起来：“……有句话我须得直言相告——你若为了令阿梨疏远我，有意接、接近她，大可不必。阿梨对我，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贪美，就和看上一支金钏、一枚玉簪没甚区别，待她回到塞外，隔些日子，自然就忘了。再者，阿梨心性豁达，不是那等纠缠不休之人；我既应了你婚姻之诺，就绝不会食言，你不必如此与她故意暧昧，引她与我隔阂——这样，对她名节也不好。”

冯霖道：“表叔多虑了。阿梨明丽可爱，机敏旷达，很合我心意。我对她怎样，并非因为表叔。”

风榭听了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沉默片刻，压住不快心绪，又忍不住道：“阿梨与我相识在先，又千里追我来此。我未免对她多分责任。我忝长阿铎你一辈，便卖回老劝你一句——阿梨自幼长在世外，心思纯直，你若真顾念她，就不要将她牵扯进你我这些腌瓒的俗世之争中来。你的王妃，将来必出自公卿之家，你如今与她越亲近，日后只会令她越伤心。作戏可以，只是莫要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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