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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渠县（三）
没清静多久，姜凡就又跟少年们在客栈大堂里遇见了。
因为先前的不愉快，她十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侧过眼，连招呼都不想打，直接擦肩而过。
“仙友。”倒是姜永幽拖着同伴们硬是坐在她旁边。
“干嘛？我之前说过的吧。井水不犯河水。”她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她分明看到他们行囊齐备，一副要出城的模样。
众少年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愧之色。
“出不去？”她恍然大悟，笑道：“你们世家子弟的嘴巴倒是比本事厉害多了。”
钱尧沉声说道：“说得好像你能出去一样的。有本事你出去给我看看呢。”
看他上来就一副怒气无处发泄的模样，背着八宝琵琶的少年扯扯他的袖子，让他冷静下来。
“退之，你别扯。”钱尧把袖子扯了回来，指着姜凡的鼻子说道：“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术士，也配我们称呼仙友？你们一个个失心疯了吧。”
姜凡不悦道：“你爹妈没教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指着别人吗？”
“青云。这位仙友。”姜永幽打断道。他十分诚实地说道：“我们今天想出城，但是找不到进来的城门。御剑上去似乎碰到了某种结界，总之飞不出去。”
“听听，多学学你朋友的态度。有事说事。”姜凡用同样的方式指回去。
“你——”钱尧被气得仰倒，但硬生生憋回去，撑得满脸紫涨。
“然后呢？”她又问道。
“我们用了传讯的纸符，但纸符刚飞到一定高度就烧掉了。”换句话说，什么法子都用遍了，就是出不去。
“还有呢？”她看得出姜永幽的话没有说完。
“是这样。发现情况有异后，我们就分头查看过。这城里其实还有其他门派的修士。但是……”他面露困惑之色说道：“他们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是谁，只是在这城里活着而已。”
姜凡很快抓住了关键，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进了城里的修士们会渐渐忘记自己是谁，心安理得地过着重复的生活。之所以你们会急着来寻我。不过是因为我们一前一后进城。目前也只有我们几个还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姜永幽颔首道：“是。因此想跟仙友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试的法子。”
哪知姜凡两手一摊说道：“你们不要带上我。我起码还要再呆几天才走呢。”她还要在这里赚路费。现在走了，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城镇，她又没法御剑。
“你——”钱尧憋了半天的火气又涌了出来，他恨声说道：“我开始根本不想来寻你。就凭你那点骗骗路人的三脚猫功夫，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如让你在这城里自生自灭。若不是永幽好心，你以为我们会专门过来一趟吗？”
他很不屑地看了看她，觉得这人相当不识时务。
“谢谢，不用。”姜凡飞快吃完东西，谢绝了少年的好意。
她既不需要有人管她的事情，也不想别人的事情，就这样，两不相欠，顶好。
“仙友不必急着拒绝。这样吧。如果你改了主意。明日午时，我们就在客栈门口见，何如？”姜永幽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不用。”她依然没改主意。
“永幽，我们能别管他吗？”她听到钱尧不满地声音。
“同为修道之人，别鹤君跟秋塘君不是嘱咐过吗，同道有难当守望相助。”
“这人算什么同道啊，算什么同道！”钱尧怒道。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那两个称呼让姜凡的步子微乎其微的停滞了一下下。
“我们真不管啊？”泰逢小声问。
“不管，暂且不管。”她低声回道。
第二日清晨，泰逢是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的。它虚起眼，睡意朦胧地望着姜凡问道：“怎么了？”
从遇见姜凡开始，它就深刻体会到姜凡睚眦必报，笑面虎的本性。这样惊慌失措的姜凡还是头一回见。
“泰逢，泰逢。我昨天卖符咒的钱没有了？”她喊道。
“是不是放在兜里面了？”泰逢打了个哈欠，跳下来，叼起布兜摔了摔。确实没有铜钱的声响了。
“没有。我昨天睡觉前放在枕头底下的。”早上醒来顺手一摸，竟然空空如也。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您确定吗？”
“当然！”她睡觉之前还数过，合计两百三十五文。
泰逢垂着脑袋想了想，福至心灵，难得聪明了一回，说道：“公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她竟然还不如一只猞猁机智。越活越回去了。大概是金钱损失的打击太大了。
“昨天那个叫姜永幽的人不是说过吗？这应该是个法阵。所有人都出不去，然后都做着相同的事情。有没有可能进来的人只要做了不同的事情，或者之前没有的事情，就会被修正。也就是说一切归于原点。”它解释道。
姜凡摸摸它的脑袋，说道：“嗯，你继续。”
“……”又被摸头的泰逢一顿。旋即又道：“因此，进来的那些修士才会慢慢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只有不记得自己是谁才不会干涉这座城的事情。还有就是您昨天摆摊儿，这件事情原来也没有。所以那些获得的铜钱就不翼而飞了。”
姜凡沉默片刻，就在泰逢以为她要说什么意味深远的话时，她忽然一拍膝盖道：“这他妈就是一个黑店……啊，不，黑城啊。”
“……”
泰逢又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要管啊！”她颇有些义愤填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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