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招摇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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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招摇(一)

肖闾得信后赶到虚境, 他见境中尸横遍野, 伤亡枕藉,不禁十分忧虑世家子们的安危。没多久便在石林内寻得章少咸等人, 本来松了口气,却又得了肖简二人坠崖的消息,立刻心急如焚。

众人四下搜寻, 时而高呼两人的名字,时而放出咒鸟查看地势, 终于在一片小灌木附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梁永宁即可冲上前去。只见肖简和衣躺在草地上,神色安详,吐息尚算平稳,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也比预想的好上许多。他捏了捏脉息,顿时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吓死了我。还好还好!”

那名之前骗他们入内的疯道正安静地蹲在肖简身边, 叼着根草茎, 满眼无奈地望着不远处不住喝骂的另一个人。

姜凡衣衫凌乱, 蓬头垢面,看上去狼狈至极。与之相对的,是毫无衰减的拳脚。踢得管庆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活像个猪头, 可谓拼尽全力,脚脚到肉。众人见她杀气腾腾,眼睛都冒红光了。不觉吞了口唾沫, 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其实他们一路合计,跟肖闾在管氏的遭遇一对照,几乎能确定这管家宗主不是好人。虽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但心中早已怒气冲天,发誓要讨个说法。但见这情形,怒意不觉消减了几分,隐隐又解气又好笑。

这……未免也踢得太实诚了,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章少咸:“……”

肖闾:“……”

夏殊:“……”

总觉得这情形相当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凡听到脚步声,本还机警地压住迦叶剑柄,看到为首的肖闾等人愣了愣,她下放手,脚上动作没有减缓。

“哟,秋塘君,你们来得也太慢了。我们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说的是是实话,但此刻自在得意,眼底闪着寒光的样子令得诸人一默。

“……”众人心道,你端着这样一副气焰嚣张至极的态度,还告诉我们你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

梁永宁把他们隔开,还贴心给了她一张帕子擦汗。

谁料在得到虚境的存在是由于管氏先祖所设的四方禁制,而非管庆年本身后,才喘了口气的姜凡登时又精神了。

“杂碎!”扑过去又是一阵猛踢。

只有这种朴素又普通的打法才足以释放她的杀意,一剑了结太便宜他了!

她踩在管庆年的肩头,重重一碾,所有人清晰地听到其骨骼碎裂的声音。

众人:“……”今天就没完了是吧。

管庆年痛极,眼皮掀开一条细缝,正对上秋塘君肖闾似笑非笑的脸。他知道管氏那边的布置大概也出了问题,但一面承受暴雨般的拳打脚踢,一面还要保持清醒的神志思考实在是件吃力的事情。

他闷哼一声,说不出话。

“管宗主,您真是有趣。明面上广邀众家到仙府做客,商议要事,暗地里却想限制客人的行迹,将所有人软禁起来。好一招釜底抽薪,挟天子令诸侯。莫非我们在您心中都是群蠢货吗?”肖闾动动眉毛,对满头草屑的男人说。

他与兄长早已觉察不对,管庆年前脚离开洞府,后脚他们略施小计将管氏的布置打个七零八落,又辗转得了疯道的信,马不停蹄朝石泉这里赶。

姜凡此时说:“秋塘君,此人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出去后我们再行分说。有朝一日,无论是枭首还是凌迟之刑,我自请执刀,还望浮丘不要阻拦。”

她姜凡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心胸开阔的高洁名士,只是睚眦必报、气量狭小的森罗大众。没有手起刀落当场让他毙命,之前是由于心存顾忌,现在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涵养。这人所作所为所害的,又何止岷山一家?

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此人不死,天理难容”。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不要阻拦处死管家的宗主,还是不要阻拦行刑?

枭首或者凌迟……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竟好像只能是这两个选项。

有浮丘门生不服气上前一步想争辩两句,就见自家秋塘君老神在在回答了一声“好”。

众人:“……”秋塘君,您也太随意了些?她说罄竹难书就是罄竹难书?您不要面子,浮丘还要呢。

肖闾已经无法管这些纷争。他摸着一颗丹药,掐着肖简的下巴往嘴里送。可这人一如既往是头倔驴,面容虽宁静,牙关却咬得死紧,下意识地抗拒。活像他这位血脉相连的兄长要谋财害命似的。

他叹了口气,看了姜凡一眼。她登时有些焦急,忙跪在地面,将肖简的脑袋搁在腿上,凑在他耳边轻道:“听话,张嘴。”她的指腹轻轻按压他的下颔,直到他乖乖将其服下。

肖闾:“……”心累。

他恨恨看了肖简一眼,心道,所以说他能不答应吗?浮丘的面子早已经躺在这里了,还要什么面子!

姜凡的目光轻飘飘落在夏殊身上。青年也正蹙眉望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火星四溅。她轻哼一声,将目光移开。

“元真子不是心心念念师父宋昆之死吗?”她略带嘲讽地说:“你尽管问问此人。”多的,她不想再说。

即便找到真凶又如何?师父不会回来,阿乐不会回来,桐枝不会回来,白惠不会回来,夏殊的手臂不会回来,那些被牵连的人不会回来……她也再不会回来了。

岷山姜凡已经死在了招摇山顶,满天冰霜曾经让她的心凉透了。她非但不是个圣人,反而是个心眼小过针尖的凡人。

所以,什么重识昔日之情,夏殊痛哭流涕给她斟茶道歉,仙门众家昭告天下、沉冤得雪……算了吧。

回不去的,始终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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