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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60

看他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崔澹忍俊不禁：“好。”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小道士为自己辩白，“这种神鬼之事, 你真的少接触为妙。”

“我知道, 我当然明白, ”崔澹笑着说, “你就放心吧, 我肯定只想当个普通人。”

和孟光霁携手共度一生，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小道士仔细观察他的面孔, 发现他所说皆发自肺腑。

他总算放下心：“那就好, 我每次办这种事，就怕有人鬼迷心窍，犯中二病, 想踏入仙途修炼成仙什么的。”

“那真有人能成仙？”

“怎么可能？”小道士撇撇嘴, “我们这种最多叫奇人异事，但还是会和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这世上很早很早就已经没有神仙。”

崔澹：“原来如此。”

门外传来开锁声，崔澹忙不迭转头：“是孟光霁来了。”

孟光霁推开门，问道：“刚刚你在和谁聊天？”

崔澹笑起来, 回头一看：“一个道——”

“士——”崔澹把后一个吐出来，才发现床边空空荡荡, 唯有落地窗帘鼓满风，轻飘飘地拂起。

“他刚刚还在这里，”崔澹纳闷, “一眨眼就不见了。”

孟光霁皱眉：“道士？”

“嗯，”崔澹说，“就是给我符箓的那个道士。”

他挑挑拣拣，把其中一些原委告诉孟光霁，却跳过了有关孟光霁重生和姻缘的那一部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能暂时隐瞒，等到时机成熟，再将剩下的事情一并吐露。

孟光霁沉吟：“那就再好不过了。”

崔澹叹道：“毕竟咱们都是普通人，一涉及这种灵异古怪的事情，不论是好是坏，咱们总归吃不消，虽然我很感谢他，但以后最好还是别见面。”

孟光霁摇头失笑，伸手摸了摸崔澹的头发。

一个星期后，崔澹彻底康复，顺顺利利地出院。

家中无人，崔澹跟着孟光霁回了罗浮山。

罗浮山上栽种的银杏都变成金黄，崔澹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漫山遍野的银杏，“上次来你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转眼就一年，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孟光霁合上笔记本，淡淡道：“但对我来说，时间过得很慢。”

医生说，植物人昏迷的时间越长，醒来的几率也就越小。在崔澹沉睡的那半年里，每过一天，他的心上就被钝刀慢慢地磨一刀。就算他带着几十年的记忆回到儿时，却仍是个会悲观与绝望的凡人。

他在旁人面前掩饰的很好，但夜深人静时，他守在崔澹床前，看着崔澹沉睡的容颜，还是会难以自制地心如刀绞。

那种凌迟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半年里，孟光霁又长高了一些，五官褪去稚气，渐渐显出眉宇间的锋利。

崔澹侧过头，细细端详他的脸蛋，过了几秒，他主动伸手，握住孟光霁的手，“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融融热意流淌进心底，孟光霁轻声应了：“好。”

“来拉个勾，”崔澹腾出另一只手，伸出小拇指，催促道，“快快快，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仪式感。”

孟光霁忍不住微笑，纵容了他的“幼稚”。

“不许再离开我。”他说。

崔澹跟他按了一下大拇指，嘀咕说：“你都还没告白呢，这时候就要捆人，要有个顺序，懂不懂。”

孟光霁表情一僵，少见地耍赖：“不管，反正仪式感已经有了，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你。”崔澹非常宽容大度。

罗浮山下的孟宅还是以前的样子，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哪里变化了些。

崔澹同司机道谢后，探究地打量着庭院，在一片金灿灿的银杏中，找到了灼灼几树枫红。

“什么时候种的？”他惊讶地叫道，下意识牵住孟光霁的手，喜色溢于言表。

“春天的时候，”孟光霁说，他也和崔澹一起，抬眸望向那几株枫树。

果然如崔澹所说，金黄的银杏与火红的枫叶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

它们如焰火般，生机勃勃，熊熊燃烧。

崔澹语无伦次道：“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随口一句话……谢……”

话还未说完，孟光霁已抢先一步用食指抵住他的唇瓣：“不用说谢谢，我也觉得很好看，爷爷还在屋里等我们，快进去。”

崔澹只好把话咽下肚，跟在孟光霁身后，一起进屋。

孟老爷子和周妈都知道崔澹车祸昏迷，成了植物人，自家小少爷更是天天跑去陪床，恨不得直接睡在他的身边。

这般用心，孟光霁那点心思，孟老爷子自然也能咂摸出来。

现在看崔澹活蹦乱跳的模样，孟老爷子老怀大慰，一阵嘘寒问暖，弄得崔澹都不大好意思。

吃过一顿周妈精心烹制的可口菜肴，崔澹捏着手机，和孟光霁一起坐在玻璃房中晒太阳。

秋后的日光耀眼而温暖，晒得人昏昏欲睡。

崔澹捏着手机，犹豫不决。

“我想给姥姥打电话，”崔澹说，“但是又没脸见他。”

孟光霁漫不经心道：“你想得太多，顾虑太多，反而患得患失，束手束脚。”

他正在看书，修长的手指搁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有种难言的魅力。

崔澹看着他，有些感觉目眩神迷。他心道，难不成这人给我下了咒，怎么看他干什么都觉得特迷人。

他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孟光霁说了半天，发现崔澹没有回应，抬眼一瞧，竟然在呆呆地出神。

他啼笑皆非，伸手轻轻敲他的额头：“回神。”

“我也不知道，”崔澹甩甩脑袋，“我要不然直接回青水，和姥姥摊开讲一讲，她应该不会怪我。”他声音愈发低，显得底气不足。

孟光霁回忆了一下那个和善的老人，说：“我觉得她不会怪你，反而应该很担心你。”

“这些天，你和她报过平安没有？”

崔澹弱弱地说：“没有，但是我有和郑渺提过。”他神情低落，“我也很担心她，郑渺说姥姥最近都没什么精神。”

孟光霁笑道：“那就更该主动去找她才对。”

他意味深长地说：“不论如何，从现在起，你们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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