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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曳第二天一早打车去了公司。
她到的时候七点刚过,要求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公司里还没什么人。
不过今天已经正式开工了,昨天一整天工作群里都热情地聊翻了天,几分钟聊天记录就是个99+。
尧曳坐进办公桌里,按开电脑。
窗外隐隐有车辆鸣笛的声音传进来,玻璃隔音不错,但毕竟写字楼贴着马路,足够安静的时候,这些杂音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窗户前边的植物都极度缺水了,乍一看没有枯死,可都打了蔫,似是缩水了一圈。
尧曳注意力回来,电脑已经开机了。
屏幕散发着幽光,尧曳手在鼠标上搭了一下,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回来的。
她点开工作窗口,整理出一些文件,然后打开记事文档,想了想又关了。
尧曳拿出本和笔,将自己需要推掉的工作一项项写下来。
写了一半,她思绪发乱,又换了一页,开始写自己需要转移的资产。那些股票与理财,她已经不考虑短期内的浮动,只想尽早换现。
最后尧曳把笔放下了,揉了揉太阳穴,看时间是八点半了。
尧曳翻找手机通讯录,给她的实习助理王牧野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尧曳直接问:“到公司了么?”
王牧野的声音清亮如常,朝气蓬勃的:“我已经在公司楼下了,尧经理您要带早餐么?”
尧曳说:“先不用了,你上来找我一下。”
按了电话,尧曳回翻,他们上一次通话是一个月前的。不过通话记录有不少,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是早上八点半左右,内容大概都是让他帮带一份早饭。
尧曳深深呼了口气。
王牧野很快就上来敲了她办公室的门。
他还是给尧曳端了一杯咖啡。
尧曳与他简单寒暄两句,把手抄了遍的张晓家的地址递给他。
“帮我查一下这里的联系电话吧。”
王牧野看了一眼,问:“这家户主的手机号?”
尧曳说:“最好是附近的座机,那里手机信号有些问题,打不出去电话,打过去,也是空号……”
尧曳心里都是焦虑,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她换了口气,平常地问,“可以查到的吧?”
王牧野说:“没问题。之前有人在网上造谣我们公司,我不一天就把他真人揪出来了。这个有地址更好办了,我先查村委会的电话,然后往下打就行。”
尧曳点头。
王牧野问:“尧经理还有什么事么?”
尧曳说:“还有的话,让保洁把我办公室的花浇一下吧。”
王牧野答好。
尧曳走回办公桌前,端起纸杯对他示意:“谢谢你的咖啡。”
王牧野有些错愕,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说不谢。
王牧野离开办公室后,尧曳又打了一遍张晓写的手机号,不出意外,还是空号。
她慢慢喝了半杯咖啡,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水管拧开,上面没有水流,反而呈花洒状从下面喷了出来,滋了尧曳一身一腿。
尧曳赶紧跳开一步关了水龙头。
她打开水池下方的小柜检查,看到水管分成两截——中间的净水器之前被张晓拆走了。
尧曳抖了抖身上的水,笑着骂了一声。之后她心里倒安稳了一些。
没多久,陈金石通过手机找她。尧曳看了一眼时间,九点整。
尧曳先从电脑里把刚整理好的工作文件给他发过去了,然后拿着手写本去办公室找他。
敲门进去,尧曳叫了声“陈总。”陈金石正在看她发的文件,示意她过来。
尧曳走到桌前,陈金石抬起头来:“这些都要交代出去了啊。”
尧曳说:“嗯,我不来公司,这些业务做不了。有两个项目推进了一半,下一个负责人看哪里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其余的我也没接手太多,资料都在里面了。”
陈金石笑了一下,笑得有点涩,他目光继续看文件。
于是尧曳继续说:“网络业务方面,我是可以继续跟进的,如果陈总您……”
陈金石打断了她,指着屏幕上一份材料:“这里不全吧。”
尧曳看了一眼,说:“这只是调研,具体工作是上海公司那边做的。”
陈金石又点开另一份材料:“这个呢。”
尧曳说:“这项目是合作的,这里是上季度的部分总结……”尧曳心里奇怪,她觉得陈金石是在故意问的。但他又不是找茬,而似乎只是想拖延时间——
犹疑刚刚滑过,尧曳手心里一震,手机响了。
陈金石抬起眼睛,示意她:“去接吧。”
手机屏幕闪动,是一个视频电话,尧曳心里知道这是父亲打来的了。
她走出门外,接通电话。
————
尧曳走的第三天,张晓接受了樊记者他们的采访。
他坐在几个记者——也不确定是否都是记者,总之张晓端正地坐在几个人对面,一五一十回顾了自己从修火车到开火车回家的经历。
张晓一边说,对面人一边劈里啪啦敲键盘,越敲越兴奋。快听到结尾时,樊记者抬头问:“那些和你一起搭火车南行的人,来电后你们又有联系了么?”
张晓摇头。
樊记者问:“很值得再聚一下啊,也是一起努力奋斗度过困境的,既算是难友,也算是战友啊。来电后再聚首,一定能生出不少感慨的。”
张晓说:“大家不一定有空。”
樊记者笑了下:“也是。”他又问,“听你叙述,当时一起开动火车的,一共五个人,对吧。”
张晓说:“六个人。”
樊记者赶紧把自己的记录往前翻:“当时车上有一个烧锅炉的淳朴的老大爷,和他充满艺术气息的儿子,还有一个富态的博物馆馆长,一个精干的博物馆员工,加上你,一共五个……”
“还有一个。”张晓打断他说,“还有我对象,从北京跟我一起的回家的。”
“奥。”樊记者赶紧又记了几行字。打完他侧头看了眼身边人的电脑屏幕,眼睛一亮,“呦,你这词用得好,难夫难妻,用得好用得好。”他赶紧又丰满了下自己的内容。
张晓低下头,看到自己平行的两只鞋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坐着有点像审讯。于是他晃了晃腰,变了个坐姿,搭起了二郎腿。
樊记者又看向他:“你对象跟你回家了,现在也在这边么。”
张晓回答说:“对。”
樊记者问:“能不能再采访一下她?”
张晓的二郎腿掉了下来,他停了一下,问:“不是说只采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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