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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时间：2019-12-19 13:11:16

病床上的老人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明明聊得十分温馨高兴, 怎么会突然间就成了这样。她扶着墙壁，费力地走到门口, 听见推门声，付泽立即转过身快步过去扶住了奶奶, 老人家急得连说话都很费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付泽那会儿还并不知道母亲私下找过程渠, 但程渠在见到陈宵琳之后的不对劲,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是以付泽问的焦急：“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乾惊得好一阵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很快便联想到，当日这位陈书记口中提及过的，已经病重的奶奶。那么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陈宵琳看上去似乎依然平静如常, 但声音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程渠大概已经猜到我们的关系了，前些天我有私下找过她, 我告诉她，自己是她亲生母亲的朋友，我还告诉她, 病重的奶奶已经找了她很多年。”

付泽颓然站着，心中的悲苦令他只想发笑, 从此以后，他跟程渠之间，是不是连如同朋友一般的寒暄也终成奢望。孙奶奶情绪激动, 呼吸变得愈发困难，她老泪纵横，声音跟身体因为剧烈的心痛一齐破败虚弱地颤动着：“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狠心的父母！孩子是想弃养就弃养想认回就认回的吗？这是不是又是付文晟的主意？你告诉那个畜生，我死了他都不要过来！”

付泽亦流下泪来，满眼都是刻骨铭心的疼痛：“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自私，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打扰她，”他颓然闭上眼睛，任泪水顺着脸颊肆意地流：“如果你们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她的养父母就不会意外身故，你们觉得，只这一点，她还会原谅付家吗？你们竟然还妄想认回她，呵呵。”

江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声不语地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陈宵琳，心知她满目的颓然与憔悴并不是装出来的。但是眼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他们家小学魔。

江乾阻止了付泽的跟随，他再了解程渠不过，这是个爱恨分明的倔强姑娘，他敢没脸没皮勇往直前地缠她，是因为他相信程渠对自己仍然有爱。大步跨入电梯，江乾心急如焚地掏出手机打给程渠，没有想到很快便被接听了，他佯装镇定地道：“我到啦，可以出来了。”

电话中并没有声音，江乾以为是信号不好，焦急地喊了两声程渠的名字，而后，她的声音才低哑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带着压抑的哭腔。

“江乾。”

他心疼极了，一时间却根本想不出安慰的办法与措辞，就只好惶急地回应道：“我在我在。”

她茫茫然的，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影及人潮，仿佛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对这世间的光怪陆离已经厌倦到再也不想去看一眼的地步。既然他们从来不肯要她，现在为什么又想千方百计地接近她。

欺骗与隐瞒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程渠泪流满面地站在原地：“江乾。”

他觉得心都碎了。电梯每层都有等着进电梯的人，他索性出了电梯，一面朝步梯间快步奔跑着，一面握着手机，不停地找着借口跟她说话：“孟禄刚跟我说他们家小祖宗拉了苏乐乐一身，我听了真是神清气爽，上学那会儿苏乐乐成天跟我对着干，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恨不得把我扒皮的样子，天道好轮回，谁能想到老天居然派个天使帮我去治她。”

江乾已经冲出了住院部的楼门，人来人往，却只一眼就看见了正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小身影。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被苏乐乐痛骂不要癞□□想吃天鹅肉的那次，之后他约程渠出来解释，他说小学魔，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存心要让你误会的，我跟方荷很早就在一起了。那天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就默默地转过身去，一个人静静地走了，这之前，还笑着跟他说了一句江乾再见。

江乾清楚地记得那个踽踽独行的背影，瘦瘦小小的，他那时很想追上去陪着她一起走，可是，那时候的自己还不懂得当时心中隐隐的疼痛感是什么。那个瘦削的背影就如同今时今日这样，映在他的眼里，却揪着他的心脏。

他压下喉间的哽咽，大步跑过去，自嘈杂来往的人潮中握住了她的手，望进她茫然无措沾满水气的眼睛，江乾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提及，只一派泰然，气喘吁吁地痞笑着对她说道：“医院厕所再远一点点的话哥哥今天就特么尿裤子了！”

程渠仰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久。走到一无所有的最后，走到无路可走的尽头，竟然一直是他陪在自己身边。她想起江乾醉酒住在苏乐乐家里的那一晚，苏乐乐曾苦口婆心地劝她，苏乐乐说，程程，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一定都是支持你的，但也正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所有我也一定要让你知道我这个旁观者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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