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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刀断前尘（五）
裴湫转身, 依旧挺拔的站着。
文淮蝉也转身，只是低声道了一句, “多谢。”
裴湫点头示意。
“小淮, 你不该如此莽撞。”文老夫人淡淡道, “不过，做得好。”
文淮蝉倒没有因为夸赞而沾沾自喜, 反而只是低头，接收批评。
“小若那边？”文老夫人侧头, “这小兔崽子，不就是想我来吗？”
“湫儿, 只有你知道位置。”裴东道。
“那就让他带着小淮过去吧。小淮。”
“淮蝉明白。”文淮蝉说完看着裴湫。
裴湫微微皱眉, 却还是看了文淮蝉一眼，“随我来。”
文淮蝉摸不透裴湫皱眉是什么意思，索性直接问道, “你似乎不太愿意？”
“什么？”裴湫侧头问道。
“不太愿意与我同去。”文淮蝉淡漠道, “我见你皱眉。”
“我只是担心。我爹最近身体不好, 文老夫人年岁已高，两人跪在寒风中, 无人守着。”裴湫解释道，“文姑娘莫要多心。”
“是我的错。”文淮蝉坦荡承认，又看了裴湫几眼。
想不到裴湫虽是武夫, 却也有如此细腻的方面。
“找到沈若要如何？”裴湫问道。
文淮蝉大步走着，“不怎么，他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只要让他知道文府到了即可。”
裴湫没说话。
他总有种，大家都知道沈若要做什么，而沈若也猜到了大家会为他做什么。
文家太多人精。
“如何告知？”
“自有办法。”
御书房门前，跪着一众干大臣。
无一不是劝陈牧将沈若暂时先放出来。
“皇上。”黄公公站在陈牧身边，“大人们已经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文老夫人和裴大人也还跪在殿门口。”
“你们都在逼朕，你们就是想把朕逼上绝路。”陈牧软瘫在椅子上。
黄公公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皇上，文老夫人好歹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如此下去，众位大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陈牧沉默了一会儿，侧头问，“段寻舟最近如何？”
“已经基本看不见，听不清了。”
“那表兄呢？可有吵着要出去？”
“皇上，侯爷他，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最近，话也不说，整个人浑浑噩噩。”黄公公如实道。
陈牧再度沉默，复尔，他站起来，看着窗外飘进来的梅花花瓣道，“去表兄那。”
“是。”
沈若刚知道文家抵达之事，陈牧就已经进了寝殿。
带着一壶小酒，肩上沾了点风雪。
沈若知道，他该走了。
“表兄。”陈牧扔了一坛酒过去，“你还没同朕好好喝过一次酒呢。”
他说完便拆开酒封，饮了一大口。
沈若没喝，而是问道，“我该走了？”
“你早就预料到了这结果？所以才乖乖进宫见朕？”陈牧慢慢上前问道。
沈若摇头，“不，我进宫见你，是因为我因为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知归。如今这般局面，是你逼我的。”
“表兄，你我认识二十年有余，竟一点感情都没有？”陈牧苦笑着，说完又喝了一口。
“若是没有感情，我早便在进宫之时，就能持剑要挟。”
“那你为何不用剑？！”陈牧吼道，“还不如一剑刺穿朕，总比现在折磨朕要来的好过。”
“因为你是天子，也因为先皇后，你母妃，是我的姑姑。”沈若冷漠的看着陈牧。
陈牧又喝了几口，“全部人都在逼朕，朕只想求一颗喜欢的人的真心罢了。”
“没人在逼你，是你在逼自己。”沈若上前道，“你并不喜欢我，只是你得不到后，化成了执念。”
“朕不甘心，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陈牧说完，将手里的酒坛摔碎，两手扣住沈若的肩头，作势亲了上去。
沈若被陈牧抓的猝不及防，往后避让，手紧握成拳抵住陈母的胸膛往外推，手臂也扭动着试图挣脱陈牧的禁锢。
酒模糊了陈牧的意识，烧热了他心底的欲望，他的肚子是火辣的疼，心也是火辣的疼，手上不自觉加大几分力气。
沈若一直往后退，小腿磕到船板，顺势跌落，陈牧如同虎狼一般扑了上来。
沈若用尽全力往旁边躲，这一动作似乎惹怒了陈牧，陈牧就近，隔着衣衫，在沈若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陈牧!”
沈若深呼吸，竭尽全力推开陈牧，随即翻身坐起来，一手抓着陈牧的两只手，一拳落在陈牧右边脸上。
他的内力已经恢复，此刻下手着实不轻。
陈牧先是被这变故惹得愣了一下，尝到嘴里的血腥味，随即看向沈若。
沈若紧咬牙关，再度捶了一下，“醒了没有！”
“表兄......”
“没醒要不要我再打你几拳？！”沈若全然不复平常温吞淡然的模样，他放开手，提着陈牧的后领，大阔步地把他领到镜子前面，“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像个皇帝吗？”
陈牧抬头，镜中的他双目通红，衣衫凌乱，狼狈至极。
“我......”
“别拿喜欢人说事儿！陈牧，喜欢一个人是你这么喜欢的吗？以伤害别人为主？你这样只会让你，让我，让大家，都失望，甚至绝望！”沈若将陈牧丢在地上。
“表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喜欢我？”沈若冷笑一声，“找虐吗？犯贱吗？”
陈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燕磊忽然流了下来。
“表兄，对不起，对不起......”
“你的确对不起我，不过，你更对不起的，是你父皇，是你母妃，是我爹。”沈若说完顿了顿，“更是对不起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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