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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兵戈

他耳边最后听到的是滚滚马蹄声。“快来人！”是谁惊呼一声。

此番两军暂时修戈，陈国退守至魏水边。收兵时眼见天已大亮，迷眼的黄土还未褪去，战场狼藉一片，有人忙着收拾战车，有幸活下来的兵卒互相搀扶着回去，而日光照见黄沙地上尽数马踏之下认不出面目的残骸，便有陈镇领着人将他们尽可能的寻回城中聚到一处。

日头升高时天光澄明，战旗鼓鼓，城中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一片空地上眼下就地放着一具又一具白裹，那是谁家的儿子，又谁家的父亲，他们是回不了家长眠于此与风沙为伴。以剑撑地单漆跪着，用掌为他们每个合上眼，：“臭小子，回家了！”北地漫天赤色黄沙，忽风声簌簌如战号地语，那悲嚎惊雀噗嗤飞起，何其凄然壮烈！满城都听到了这一声悲切的哀鸣，满城凄凄，百姓黯然。

楼上半开的窗落入半角澄明的天暮，几抹绛色云浮浮沉沉，一对北雁归去。榻上躺着一人，枕边一盏油灯隐出半边无血色的面，听到这一声，他紧紧闭着目羽睫颤颤倏忽一动。候在旁的方季见他有所动作忙唤道：”大人”可也只是那么一瞬，他便又睡了过去。“先生，我家大人如何？”他又问那探脉的郎中。

郎中不言不语，倏忽间长叹一声回过头：“他这脉象。。。。”

方季如猎鹰般随着他的动作侧过头，通红的双目直直盯着他：“如何？”郎中放下手，目色深深中尽是叹息，掖被子只道：“大人失了血，以后静静养着吧。”一言确实道不尽，内里亏损，亏的他竟在北地缺衣少食又寒凉熬了这些日夜，如今却是损了身子，这底子却是坏了。

郎中遥遥头，摸着大半白了的长虚开口，：“老朽可否多嘴问一句”

“先生但说无妨”“

那孩子生父为何人？”那郎中陡然如此问了句，方季闻得骤然睁大眼连连倒退几步，颤颤动了动唇，下意识摇着头“没有。。。孩子”

“老朽不才生平所学才疏学浅，但，我们得大人所救必然不能忘怀”郎中喟叹长叹：“只不知是那个混小子造的孽，还得他活生生遭罪。”郎中以为沈宴与军中之人有了私情，才有此苦果，他心中愤慨便脱口问出。

“没有。。。”无论如何，方季只是摇头。郎中见他不愿说，便不为难。他回过头看看沈宴，：“小娃娃，这里确实不能医治，再拖下去就不成了”

如何不成了？方季心中一动，抬眸看向他：“那。。。”恰此时陈镇一把推门而入将他的话打断了。

陈镇大步上前他也不看方季张口向郎中问：“他怎么样？”

他身形十分高大，挡在眼前一下子遮住了大半日光。那郎中得仰起脖子半眯眸，才看清人：“咳。老朽开几副药，静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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