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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臣
夜里沈宴忽又发了热,初时他看着面色无异常,可到子时方季发现他面色痛楚,紧紧拧了眉迷迷糊糊唤着什么,方季慌慌张张请郎中来强给他灌了药喝下去这才勉强止住了动静。
沈宴昏沉之中却好似行至初春的湖上,身上浸着冰冷刺骨的薄雾,而五内欲焚。而待苦涩药汁入口,夜来入梦皆是昔日旧事。
也数月前同样一夜,漫天星子灿灿。他一半身子泡在泉水中湿透的衣衫贴着只觉得沉的很,落在他颈边的呼吸有些痒,拂过耳边一遍又一遍唤着他:“沈宴,沈宴。。沈宴”如此缠绵亲密,而他心中疼痛密密麻麻。于是他仰起脖颈慢慢松开手,与眼前人一起沉入水底。三生大梦,求不得,不得爱。便是罪业。
沈宴一直未醒来,他似乎沉入了梦中。而不过三日陈军果然又夜袭攻城。一万大军压城,昏昏黄土裹挟着烈火烧的城墙滚烫。陈军用云梯投石,微军便倒下火油!那欲图攀爬的陈军被烫掉皮肉凄凄哀哀的嚎叫坠下。然,毕竟两军人数悬殊,魏军渐渐落于下风。爬上城楼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殷红的血。
击鼓振振,有人立于城墙之上,面色苍寂凝然,一身白衣染血赤红。他闻得击鼓声终于睁开了眼,众将士望见皆面色沉寂誓殉城,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众人皆抱了死志,拼搏厮杀之间便全不留后路!这便拖下陈军兵力,为城中百姓留下一线旋极。“大人!你看!”忽有谁惊呼一声,之见远处万点火连城一道正极速朝此处而来。副将极忧心:“难道。。。?”
沈宴什么都没说。他垂落目瞧着,紧抿唇,握紧霜泽。却不是陈军,那支兵将陈军主力撕开一个口子,铁蹄踏过冲的那兵马溃散如蚁穴。眼见主军溃散,陈军军心乱了阵仗形势逆转。
乱阵中一人乘着赤马穿过战火于城前勒停马,他仰目大喊:“开城门!”“何人?!”“魏军!”
那守城喜极大喝:“开城门!”
“属下宋朝息”那人上了城,落恭恭敬敬抱拳半跪下:“陛下让属下来援军。”
“大人?”宋朝息等了一会儿,沈宴却没只言片语。他便有些奇怪的仰起头,却见沈宴敛目一动未动的模样。“大人?!你怎么了?”
沈宴倏忽一动,仰目见“陈国”二字战旗被烧成灰烬纷纷扬扬撒下。败军颓然褪去,这场火总算停了。
他闭上目,攥紧手中的玉环慢慢背过身去。“我们回家了。”
帝二年冬,两军修戈。陈军退守关外修书降和。
这一场折腾下来,沈宴人看着又清瘦了许多,竟有些似画中飘然而去的嫡仙。待他好转回长安,已经是开年春初,满城玉琼花开便,莹如霜雪煞是好看。沈宴归府邸换了身衣衫才去拜见天子,回去时府中一切依旧,徐清早早候在了府外眼巴巴等着。
“小六”沈宴弯腰下了马,落地极温和郑重看着他:“我回来了”徐清已为官多年,却在此时红了眼眶,扑过去闷闷一声:“哥”时光似乎如十几年前一样,小小的徐清还是那雪团子模样,被他哄着一切都没有变。
沈宴由他揽着,目色无奈而宠溺:“无妨。”
“怎么没关系?”徐清仰起红着的眼:“都怪那个混蛋!”
沈宴看着他极不置可否:“不可胡说。”不让说就不让说!徐清抿紧唇死死垂下头,心中忿忿。
“好”
沈宴与徐清匆匆说了些话,只是他还得入宫拜见天子,好生安抚了一通徐清,又将方季安置妥当才得以脱身。
马车行至官道上。他在坐马车上掀开一角,望见外面入目尽繁华的车马人烟,倒觉得有些不适。他怕是在北地停的久了,竟开始不习惯。
马车停在宫门时他落地只见宫门停着一架紫轩车。卷玉珠帘,莲花银铃。果真好生精致。
沈宴觉得有趣的很,便随口一问:“那是谁家的马车?”
那车夫瞅一眼,笑答道:“嗨!那是陈上书家女公子,听说要进宫入选女官呢。”
“是吗?”沈宴笑了笑转身。
如今大魏后宫空置,天子生母早亡,这宫中选女官不过是择以品貌俱优的女子,假以时日正名入主后宫伺候天子的。算来自天子十七岁那年即位,已有两年,也该是立后。
如是想着,沈宴过了玄武门,通传过后便天子近侍陈拂领着他面见天子:“大人,请。”
沈宴一路随着陈拂往里走,四下无人,天子素来喜静,应该是禀退了宫人。他停驻步,那天光甚好,水榭旁太极鱼池几尾红鱼自水莲下频频跃出。亭中唯有一人背着身正径自执子下棋。
萧衍今日换了身玄色振袖氅,他本就极白,浸在这淡薄的日光中看着便显得有些略苍白,此刻他专注于棋局,低敛的目下羽睫垂落,似蝴蝶振翅簌簌而来。那只蝴蝶振振,忽高忽低。
沈宴约莫有大半年未见天子,不觉屏息凝神仔细看了片刻,在心中低低唤了声,阿衍才收敛神色,恭谨上前施礼:“陛下”
闻得一声,萧衍执子的手一顿,抬眸见了他,凤眸微展笑道:“太傅回来了?”
“是。”
萧衍取过眼前的茶壶到了杯递给他,含笑道:“不必拘礼”
沈宴方整顿衣摆坐下,双手接过天子斟的茶饮下一口,微微有些诧异:“新茶?”
“新贡的玉雪观。这茶太傅可喜?”
沈宴放下玉杯,微笑:“甚好。”他瞧见天子那棋盘。但见棋盘上局势,黑子与白子一纵一横,黑子攻张厮杀,白衣守驰不动,两方俱是不明。沈宴心中一动,有些叹息:“陛下又在与自己下棋?”
“寡人不过闲来无聊”天子语意十分淡淡,他带着笑取过茶杯却未喝,目中一缕暗光不明,忽道:“孤很久没与太傅手谈一局,太傅可愿陪孤下一局?”
“自然”沈宴笑意晏晏伸手取过白子“请。”
这一局至两个时辰后,收局。白子只留下半副不堪的残局,它被那黑子逼的毫无退路。
“是臣输了”沈宴摇摇头放下最后一子,释然笑叹道:“如今陛下的奕术远远在臣之上。”
天子唇边勾起寡淡的笑意,:“是太傅棋艺生疏。”
“是。”沈宴含笑微垂颔:“臣输了”他熟的一败涂地。天子的棋初时本由先帝所授,后来两年沈宴入宫授业便由他指点,如今却是越自叹不如。
罢了,沈宴取过个橘子,习惯性剥了递给萧衍,一切仿佛如从前。
“说来太傅此番着实劳苦功高,”天子却不接那橘子,深目望向他:“太傅有何要求?皆可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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