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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将夜

如今沈宴修为全无却是与寻常人没什么不同，见他挡过了一支箭，苻容便似玩弄猎物般不紧不慢张开弓，故意低箭放出第二支羽箭，犹笑道“这回你可要跑快一些！”话落，那支离弦而出的羽箭簌簌卷风划破沈宴的衣衫刺破腰际。

“真是不巧，孤王失了准头。”苻容取过第三支箭，瞄准，拉来的第三只箭对准他的胸膛，两箭之下沈宴倏然跪倒在地，是隐忍按耐的闷哼一声却未回头。

苻容慢慢张开弓，语意间兴致盎然：“沈宴，这回孤王可不会失手了。你当真不求饶？”

沈宴只仰首静静看着东边的一轮红日初升，天亮了啊。大漠日灼，不过这一会儿的日出便将白沙烤的滚烫，他一言未发低目慢慢松开掌中握着的白沙，逃了这么久反倒是这一刻心中无惧。

他只是有些想念着他的家人。此刻父亲该是在武场地点兵，弟弟该是在捧着什么吃的开心，他的阿越。。。也不知她会不说话，会不会唤一声父亲。如此想着沈宴低低一笑。小六，对不起啊。小六会哭的，自己这回怕是没法安慰他了。还有老师。。。

风中是绷紧的鹿皮弓慢慢张开之声，他闭上眼听那支羽箭划开风，劈开寒气，自身后穿心而来。

最后一念，阿衍。

“何为君子？”求不得而心生贪念。阿衍，我亦不是君子。到最后仍是如此想念你。

他静静等着。然未有穿心而过的痛楚！入耳是“当”一声长剑挡开铜箭清脆之声，那羽箭似轻鸿般折断落了地。沈宴只瞬间被人揽腰抱于马上，他豁然睁开眼睛僵着身子慢慢回过身。

大漠的日出犹如金絮，来人落在这光芒中眉梢微蹙，薄唇抿直一线，那双浅色沉寂的目有他浅浅的倒影。沈宴心中颤颤，仰起头看着眼前人，慢慢的唇动了动。

是你啊。。

是你。

“萧衍？”苻容放下弓，他拧紧了眉死死勒住马绳，“你为何在此？！”眼见沈宴便要死于他的箭下哪知事出如此突然！他为何在此？为何？！

萧衍却未看苻容一眼，眉头紧拧，低落了的暗暗目光落在沈宴伤处，倏忽开口：“你在流血。”沈宴恍若未闻，他伸了手小心翼翼戳了戳萧衍微拧的眉头，待察觉温度慢慢旋开明朗笑意。不是梦。

萧衍目中划过一色暗色，他抓住这只缩回去的手，撕开自己一角衣角小心按在沈宴淌血的伤处。

“喂！”

“你们？”无人理睬，如此目中无人！苻容怒极反笑，他勒令马绳半转过身：“萧衍！你莫不是忘了漠北是谁的地盘！竟敢一个人来？”

萧衍转过目瞧着他略掀了掀眼皮，算应了。那张脸倨傲清冷，犹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好的很！”苻容转过头略示意。那暗卫便压唇一声锐哨，是群狼嚎叫！不稍一刻沙漠中数点绿漆四方而来，那狼群约莫有半百，呲着锐牙淌着浓液逼近。

狼腥气愈重，他们这匹马刨沙粗喘气也算镇定。“梁王是想两国兵戎？！”沈宴凝紧目看着苻容：“若是只为从前的过节大可不必如此！”

“是又如何？”苻容挑目一笑，“沈宴，怨就怨你识人不清跟着这蠢货。”苻容由着齐郁照料长大，骂人的言词也跟他学了十成十的脱口而出。

“蠢？”萧衍一双凤眸沉扫了一圈，略寡淡一笑，忽开口道：“放心，寡人自然不会像你一般蠢。”

“哦？”死到临头还嘴硬。苻容本欲好好嘲笑他一番，倏忽凝了笑，他半眯着目瞧见那被日头拉直的萧衍身后数道身后影子。他们没有脸，却都握着兵刃。传说中萧衍之父魏明帝训练出一支仅活在夜色中的影子。

苻容正了色，半眯目盯着他半晌调转马头：“走！”，末了冷然丢下一句“你们便留在此处喂狼吧！”他扬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大漠。

“陛下。。”沈宴无不担忧，眼前饿极了的狼群渐渐逼近，而萧衍侧目看着他那淡眸竟带了一点远山如雾的笑，“沈宴，你听。”

沈宴仔细听，远处竟是幽幽凄凄的萧声，似人坠入幽不见底的寒潭，永入噩梦。数狼一顿，皆仰首听着，交耳窃窃几声便夹着尾巴慢慢退去。谁悄悄踮足落地丢过什么：“小皇帝，你可欠我一回。”

“齐郁？”沈宴讶然抬眸，齐郁躬身玉萧敲敲指节，眉目含笑风情对他摇头：“很惊讶？”

“你这小情人又中毒了。”如此轻描淡写一句，沈宴僵着脖子骇然回过身，萧衍那双目犹静静看着他，苍白的面是不正常的青色似绛色蛛丝爬上。

“阿衍？！”

几个时辰前。月明星也灿。那座盛月楼，萧衍于子时踏月而来。

“人呢？”

霍诀两指捏着玉杯，低目挑了笑意：“人？是你的，还是我的？”“霍诀！”萧衍看着他那双冷清精致的凤目骤然落入暗色。霍诀托着下巴笑意晏晏：“好弟弟，赠你那画看了还觉得他是你的？”

萧衍这次恍若未闻，敛下目径自坐下倒了杯茶，语意十分轻淡：“八里外一处沙地，你儿子。寡人给你一柱香还人，不然便烧了他喂狗。”

霍诀凝目看着他半刻：“不可能。”萧衍放下茶杯，抬目，眼中勾了几分笑：“有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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