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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天明

他又做了那个梦。往溯十二年前种种，痛楚不堪！是三哥笑着最后一句话，“小五等我回来”。是萧逸最后告诫他的模样“你一直往前跑千万别回头”是母亲惨死时口中呛出鲜血却依旧覆着他的面温和道，“阿衍。。。别，恨他。。他太寂寞。”

可，阿娘，阿娘我如何能不恨？他看着跪倒在地的那孩子。

流血成海，那只毒蜘蛛爬上背脊吐出毒丝将那孩子团团裹住挣脱不得，笑意晏晏“别急，轮到你了。”他笑吟吟举着刀柄动作细致的慢慢划开那孩子的脸犹在说：“不怕”，有人急切惊呼，“阿衍，快闭上眼睛！”

萧衍警惕豁然睁开眼，先入目模糊的是流金繁纹帐幔，这里是。。。太极殿。他紧拧着眉别过头，慢慢的看清身旁的人。

“陛下？”沈宴面色有些白，该是昨夜没歇好有些眼下乌青，他弯起眉目仔细为萧衍掖好被子“你醒了？”

“太傅？”萧衍起身，略疲惫揉捏着鼻梁这才想起日日百里为他医治之事。“喝药吧。”沈宴端起一旁宫人呈上的玉盏仔细吹凉，舀起一勺递过。“寡人自己来。”

闻言沈宴微怔，微微一笑“好。”萧衍神色如常将那药饮尽递过空碗，侧目倏忽问了句“太傅神色为何这么难看？”

“臣。。。。”

一直敛首陈拂倏忽插上一句：“方才太傅。。。为陛下试了药，大概有些不适。”

“试药？”

“臣不过有些好奇这药”沈宴敛下双目温和道：“这药味苦，请陈大人取些蜜饯。”

陈拂谦卑躬身：“是，太傅。”

萧衍便不再问，他反掌看着自己仔细包好的一道刀口，眉微拧：“放血？”

“老师的手笔，陛下还是不要问细枝末节为妙。”两人静了半刻，萧衍启唇倏忽道：“今日太傅便留在宫中用膳。”

“是，谢陛下。”

一桌食素。

沈宴握着筷箸，讶然抬眸看着眼前人，：“苦瓜？”

萧衍十分雅然夹过一筷苦菜送至他的碟中，语意稀松寻常：“味苦去暑”

“是。”沈宴又见手边琉璃盏中吗绿糊糊似的东西，舀起一勺小心喝了口，旋极捂着帕子闷闷道：“蛇胆莼汤？”

“蛇胆消火，太傅也当试试”

“陛下。。近来嗜苦？”

萧衍目色淡淡：“御医方才诊脉说寡人进来不宜食荤”

沈宴有些不信：“当真？”

萧衍掩袖放下茶盏，浅瞳淡淡：“有太傅陪着寡人食苦也算同甘。”

“是。”沈宴便慢慢喝完那碗菜羹直觉初时苦，其后当真是苦中回甘。

这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萧衍才回了大殿。午后幽静，日光疏疏。沈宴穿过长廊，“太傅大人感觉如何？”自背后倏忽悠悠一句。他身形一顿，逆光背着身，收步慢慢转过。

“怎么样？”倚着梁柱的那人疾步上前，唇带笑旋开两个精致的酒窝，然眼中无一分笑意，“将死之人？”

太极殿长灯明

萧衍已阅了数个时辰折子，忽内侍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冯姑娘溺水了！”

他略抬眸：“人怎么样？”

“人是救上来了。。。可”那内侍言词间有些支吾。“寡人知道了。”萧衍放下湖笔淡淡一句，“太傅在何处？”

“启禀陛下，方才太傅回了府中。”

“寡人去一趟太傅府中”萧衍合上折子起身。

“那陛下这冯姑娘？”那内侍小心翼翼抬了抬头，见萧衍看他忙讪讪垂首底下身子退至一旁，“是，奴才多言陛下恕罪。”

直至萧衍消失在大殿，内侍方慢慢抬起身极是纳闷道，“怎么突然对太傅上心了？”

萧衍来时沈宴正在宽衣。他今夜本去思念为阿越点一盏长明灯，却给醉徒泼了一身甜酒。小丫头绣绣不知，便将领进屋内。

一盆松山石，屏障后人影绰绰，簌簌宽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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