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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逆鳞

寒月，夜至寅时。今夜长安城中不知发生了何样的大事，从申时起一支重甲禁军在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盘查。这动静闹腾的惊起人家门外黄狗吠叫不歇整一条街的人都被吵醒，各家各户隐隐昏灯未灭。

待这条街挨家挨户盘查过，那家布衫汉子好生打了个哈欠合上门，边嘀咕发牢骚道：“皇帝丢了娃娃都没这阵仗的！”这家的媳妇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嘘，你小声点！没看到方才那将军的模样？”她方才见了陈镇那模样仍心有余悸。这家男人想起方才那位将军，果然生得不怒自威好似一个夜煞星！他缩缩脖子一把拍上门。

屋外陈镇未寻到人抬手示意，方要去下一处，“大人！”忽有人匆匆来报。他以剑撑地，十指虚拢扭过头：“如何？”那人垂下首，：“下官…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大人您还是去瞧瞧吧…”

寅时天未明，沈宴府中。陈镇来时见门槛愣愣做了一个人，是徐清。

他再上前几步，沈宴犹穿着昨日那身的白衫，握着那玉牌僵着身坐在堂前似乎一夜未动，听到陈镇来的动静慢慢抬起头，目中希翼：“大人可找到她……？”

“太傅”陈镇头一回觉得为难，他斟酌了半刻，难得放低语气柔声道：“说是……城西那菜池子中找到了一个穿青衫的孩子…，还无人认领。现在人在外面那车上…太傅可要…？”

“菜…池？菜池…”此为何意？沈宴怔怔反复念着这两个字，垂下头慢慢撑起身子：“是否…”

“也不一定是府中小姐，太傅何不先见见？”陈镇见他面色不对慌忙又道，却见沈宴倏忽别过头去掩袖清咳不止，他咳的厉害，清瘦的背脊颤抖似一片簌簌飘零的落叶，枯竭凋零。

“太傅！”

“哥！”徐清眼尖，待他看纹着青竹的袖上星星点点血迹似冬日大雪之下红梅，忙上前几步伸手要扶着沈宴，然沈宴摇摇头示意不用，自己慢慢站起身来：“无妨…劳烦陈大人带我去看看…去看看那孩子。”

“是。”

沈宴倚着门等着，见不稍片刻见陈镇抱着一团小东西进来，似抱着一只幼猫，那么小。

他僵着身一步也不动。“哥？要不我去看看”徐清越发放低语气。

“无妨。”沈宴终于动了动，那孩子被裹在陈镇的袍子中，一只小小攥紧的掌中犹握着什么。是糖？还是什么好玩的？沈宴拂过那只手时只觉得很冷，彻骨得冷。

“太傅？”

“无妨…”他指尖颤颤几次终于掀开一隅，小心拂开那孩子面上的菜叶子。她在水下泡的时间久了面色有些青，紧紧闭着的目垂落下浓密羽睫，她这样的小。

沈宴就这样屏息盯了一会儿，倏忽自言自语道：“不是她…不是她…”

不是？徐清掀开一看着实松了口气。这孩子的确不是阿越。阿越生的五官浓丽，这孩子却十分清秀。

“既然如此，我再去找找。”陈拂忽道。

“多谢，这孩子…”沈宴已恢复神色，他将那小娃娃的手方回袍子中裹好，轻道：“劳烦陈大人好生安葬她。”

“那阿越会去哪儿？”徐清不明白。沈宴摇摇头转过身松开握紧的掌心，那被久久攥紧的掌上掐出了血迹。

“小六，你将绣绣寻来。”

“好。”

“公子。”

绣绣来的很快，其实方才她就藏在院中，也同样一夜未眠，此刻肿着一双眼睛眼巴巴看着沈宴也不敢上前。

“别怕，”沈宴递过一方帕子轻手替她擦干净眼泪“仔细想想可有想起什么？”

“没有…没有”绣绣垂下头，“只有日有位小姐问过我这是谁家的孩子…”

“谁？！”

绣绣仰起脸，“那位仙子…”

仙子？徐清一怔。是她？

沈宴却不诧异。方才看着那孩子只觉得冷，如今却忽想起一事。冬至那日李思旷为何知晓他们的行踪？而阿越被带走时绣绣正抱着阿越在外面那条街买果子，忽然被人敲昏了，直到最后有人见那人抱着孩子上了一辆马车。他们盘查过临街商户，可惜那辆马车极普通便也没人注意。本以为是拐孩子的人牙子，仔细想来，这些人无缘无故不会如此大胆，他们是有备而来。心急则乱，他竟未想到这点。如此，忽现清明。

“小六，对不起。”沈宴回过身，徐清摇摇头微微一笑，“沈哥哥你要做什么便去做，我信你。”

“好。”

卯时天未明，大理寺。

幽清竹室，徐宓敛目端坐，依旧仙姿诀诀。

“太傅将我带来此处究竟何意？”

沈宴一双桃花眼深深瞧着她，语意似冷泉波澜未经：“徐姑娘只要回答我方才问姑娘的话，是与不是？”

“是！”徐宓昂首紧紧盯着他，“可那又能怎样？凭借这一句话无陛下口谕便私自从宫中抓人？”

“那便是了”沈宴掸了衣衫坐下，垂目径自取过茶盏，：“我这人气量小”他饮下一口茶，轻声道：”阿越但凡受到一点伤害…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送那人下去！”

“太傅这是要用私刑？”

“私刑？”沈宴抬起头平目看着她，：“你是女子我不会动苦刑”。

“不过昔年沈宴执掌刑罚也见过不少手段，如今未尝不可一用，”他起身上前几步，递过一个瓶子置于徐宓眼前，“姑娘也可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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