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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惨不忍睹”?
------题外话------
这章写得快,就先更出来了,三更有的话,十一点以后,没有的话,就是没有了(><)
啊,希望这章里那点内容不至于被屏蔽……
飘走。
398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三更)
迟聿看到言一色拿自己袖子抹嘴,像只温顺撒娇的猫儿,可爱得不行,没忍住,又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抱个满怀。
言一色没有防备,一头撞上硬实的胸膛,差点撞出鼻血来,她忍着鼻中酸涩,一边轻揉着,一边冲迟聿翻了个白眼,用力推开他,没好气道,“你管好你自己!小心我脾气上来,帮、你、管!”
迟聿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浑身已没了戾气,神思倒有些迟钝,随口一问,“怎么帮?”
言一色默了默,不敢置信地斜他一眼,语气危险地问,“你在挑衅我吗?”
刚才让你白亲了是不是!难道现在不该我说什么你答应什么?竟然还敢发问?
迟聿迎视着她饱含深意的目光,恍然懂了什么,回想起方才自己过分的时候,她的确很温顺,虽不回应但也没排斥,这意味着她对自己起码不讨厌!
他之前心底的兵荒马乱,被这个念头平复了几分,性感凉薄的唇牵起一个笑,倾身过去,在言一色发顶吻了一下,然后在她身后,单手环住她的腰,活像个大型背部挂件!
“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一色对他又黏过来的举动,表示一脸懵逼。
她叹口气,决定先不管身边这个奇怪难搞的男人,而是先把账算了!
言一色抬起头来,看向前方深陷山石中扣都扣不下来的裴斩,眉眼压低,掠过尖锐锋芒,神色间层层冷漠阴霾,嘴角勾着笑,却没有温度,仿若绕成弯钩的一线寒风。
裴斩因迟聿凶猛的一击,掉线许久,在言一色的注视下,涣散的神思才渐渐聚拢,至于被他当挡箭牌的兔兔,则被言一色一个响指送了出去。
裴斩眼前清晰起来,看到相依相偎的言一色和迟聿,再看看自己的处境,脑海中同时闪现自己断片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十分精彩,心情之复杂,让他甚至忘了从牢牢卡住他的土石中起来。
半晌,裴斩的身影化成一阵风,飘到两人面前又再次凝聚成人样,他悬浮在空中,双手拢在袖里,满头小长发辫轻轻晃动,浑身透着一种坚若磐石的沉稳厚重,给人一种他才要认真起来的感觉!
裴斩目光锁住言一色,“护住小怪物的那层金芒是你。”
言一色挑了挑眉,“它有名字,叫兔兔。”
裴斩哼笑,顾自道,“你的‘壳’倒是坚硬,看来言家绝学,掌握了精髓。”
他说着,眼神倏而凛冽,话锋一转,“你是如何破了本尊的幻境!”
迟聿闻言,垂眸看向了言一色,明白她也跟自己一样,中了裴斩的幻术,只是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言一色莞尔一笑,清纯惊艳,犹如昙花盛开,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若寒芒刺骨,“你是眼神不好觉得本姑娘很天真吗?你问我就要答?谁给你的自信?你那糊弄小孩儿的垃圾幻术吗!”
裴斩眸色愈发冷沉,怒气上涌,“大言不惭!狂妄无知!”
他说完,忽然想起自己曾寻查言一色的记忆,中途被一道金芒抽出来的事情!
裴斩眸光变了变,愈发觉得言一色神秘古怪,深不可测,再次发问,“你将本尊从你记忆海中抽出来的那一手,跟谁学的!”
399 合力(一更)
面对裴斩的发问,言一色眉眼飞扬,脱口而出,“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但她心里,却不若面上表现出来的轻描淡写,而是在疑惑,裴斩窥探过她的记忆?什么时候?她还将他的意识抽出去了?是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言一色并不觉得裴斩在故意捏造没发生过的事情,他所说,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另外,看裴斩的反应,他应该没来及看到她穿越那部分的记忆,否则反应不会如此平淡!
裴斩一噎,被言一色什么也没透露的废话气笑了,放狠话道,“你不说,本尊也有办法查清楚!你为何精通幻术,此事来龙去脉,言家务必要给裴家一个交代!”
言一色冷哼一声,并不把裴斩的嚷嚷放在心上,而是心存试探,不动声色地挑起记忆的话题,“想要交代?看你的本事!但在这之前,我得要你一个交代!”
她说着,从迟聿手中夺过了他的剑,他很配合地松了手,宠溺地看着言一色,目光痴缠。
言一色剑指裴斩,浅笑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狂傲,“我的记忆是无价之宝,你竟敢窥探偷盗,这事要怎么算!我看……掏空你的记忆很不错!”
裴斩嫌弃地呸了一口,“什么无价之宝?一颗颗老鼠屎罢了!本尊看你的记忆画面,都嫌污了眼睛!”
言一色皮笑肉不笑,故作威胁道,“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把你‘抽’出去的吗?”
她在顺着裴斩方才的话说,目的是想多了解一些那时的细节!
裴斩当然察觉不到言一色的心思,张口就说了她想听的,“怎么?小丫头想故技重施,化成一道金芒将本尊抽‘死’不成?来,你试试,本尊站着不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办到了,本尊叫你一声姑奶奶!”
她的一番话中,言一色只抓住了“金芒”两个字琢磨,觉得应该是言家本源的东西,难道……是她自己无意识下的自我保护?神功大成后的附加好处?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言一色此时心中有数了,不打算再跟裴斩废话,她古怪一笑,意味深长地开口,“叫我姑奶奶的人太多,已经听腻了!我还是觉得,挖空你的记忆……最好!”
裴斩扬声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手中蓦地出现了一把木拐杖,整体呈黑金色,透着无坚不摧的冷硬质感,仿若上古之物,似能横跨时间、空间,兴风作浪,主宰一切!
言一色握紧了手中的黑剑,转头看向迟聿,笑眯眯问道,“你知道挖空一个人的记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是什么吗?”
迟聿凝视着她,嘴边掀起一丝弧度,很是配合地说道,“什么?”
“毁了他的脑子!让他变成一个欢乐的老智障,从此记忆与他无关!”
言一色说罢,指尖在黑剑的剑身上一点,霎那间,一层浓郁耀眼的金芒附着其上,璀璨明亮,华贵无双!
黑剑加持了言一色的力量,迟聿凤眸暼过,屈指一弹,一道神秘的红光飞射出去,融于言一色的那层金芒中。
金芒,赋予黑剑千山之重。
红光,赐给黑剑万刃之利。
红金交织,气吞山河,爆发出恐怖的风浪,整个幻境都在震颤、嗡鸣!
言一色提剑一跃,速度之快,身后留下道道残影,举目四望,还以为同时出现了个千百她!
裴斩来不及体会言一色的迫近,身体快过意识,手中木拐杖挥出,抵挡她攻来的一剑!
力量交锋的瞬间,天地摇晃,狂风怒号,飞沙走石,空气爆乱!
裴斩眼眸倏而一缩,他竟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言一色与迟聿的合力,威势之强,超出他的想象!尤其他还是在施展幻术后耗费不少精力的情况下!
裴斩咬着牙,忍不住暗骂一句,两个逆天的怪物!
他心中冒出惶恐的微妙情绪,勇猛制胜,已经不是他思虑的第一位,而是如何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裴斩很清楚,他如果在言一色这一剑下败了,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预估的下场还是轻了,因为他除了脑子不好使,更浑身动弹不得,生活不能自理!
言一色一剑劈在裴斩挡在身前的木拐杖上,剑未断、木没裂,相持不下,似乎势均力敌。
可也只是似乎。
言一色的一双明眸,比剑上金芒、红光更漂亮,目光落在裴斩凝重阴沉的脸上,轻狂一笑,“老猪妖,拜拜了!相信我,马上就让你‘新生’!”
她话音一落,用了全力!
裴斩的木拐杖上出现无数裂痕,眨眼间,四分五裂,言一色手中的剑毫无停滞压下去,裴斩整个人被从半空打落,宛若一枚陨石,嗖地砸落地面,轰出个一眼看不到底的深坑!
与此同时,困住迟聿的幻境破了!
------题外话------
二更不是八点多,就是十点多撒
400 出谷(二更)
画面一变。
现实场景中,水声哗啦的河岸边,迟聿手中拿着墨黑软剑,言一色站在他身侧,而两人不远处,正是直挺挺站立的裴斩,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两眼无神,死气沉沉。
裴斩手一松,被他拎着的兔兔掉在了地上。
言一色走上前,毫不顾忌地将它捡回来,并不担心红金绳子上是否有毒,因为她双手戴着百毒不侵的透明手套——迟聿在言域的时候送的。
她一边蹲在地上给兔兔松绑,一边冲迟聿问道,“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挺厉害!”
迟聿的墨黑软剑已放回腰间,闻言,垂眸看着她道,“羿上。”
“嗯?”
言一色站起来,一手抱着兔兔,一手拿着那条红金绳子,好奇问道,“哪两个字?”
迟聿拉过言一色的手,修长的指尖在她掌心滑动,一笔一划写出来。
末了,言一色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砰”的一声响,犹如木桩般站着的裴斩,倒在了地上。
远远观望的南泽和古献围了上来,在裴斩身边打量片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南泽掏出自己的折扇,在指间旋转得飞快,桃花眸审视着言一色和迟聿,似笑非笑问道,“你们……把非衣尊者怎么了?”
言一色把兔兔交给迟聿,柔声嘱咐道,“你看看,它好像中毒了。”
她说着,忽然一愣,想起兔兔似乎有化解毒素的能力。
果然,迟聿一脸冷漠,说得笃定,“它没事。”
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兔兔虚弱地睁了下眼,在迟聿怀中蹭了蹭,发出一种安心的怪声。
言一色笑了笑,心中松口气,然后朝迟聿扬了扬手上的红金绳子,一脸惊喜道,“依我的眼力来看,这是个好宝贝!”
迟聿声线凉薄,语调却柔和,“这种东西……孤私库里有很多。”
言一色不怎么信,挑了挑眉道,“好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别到时候被我发现你在说大话!”
迟聿牵住她的手,一如既往的霸道尊贵、阴寒冷漠,但言行举止都流露出对她的怜爱,“孤的爱妃,该说你什么时候肯赏脸,到孤的私库瞧一瞧。”
“哦?可我之前为了送年礼,去过啊。”
“那是其中之一。”
“咦?是吗!你一共多少个私库?”
南泽被忽视了许久,看着迟聿和言一色旁若无人的亲昵,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无可忍,扬声插了一嘴,样子阴阳怪气,“陛下快说说!您的私库一共有多少,都分布在什么地方,最好把钥匙放在那儿都一并说了!言妃娘娘一定会喜不自胜……”
他说着,还故意问言一色,“你说是不是啊,娘娘!”
言一色看向了南泽,微微一愣,拖长了语气道,“南少主,原来你也在啊。”
南泽胸口一堵,哼哼了几声,放弃跟她计较,否则他怕被气死,若无其事地为言一色和迟聿鼓掌,夸张地祝贺道,“陛下和娘娘大败裴家的非衣尊者,本少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言一色一本正经回道,“没想到南少主如此有上进之心,如何……要不要拜个师?不收你学艺钱!”
南泽脸色不好看,说的话真假难辨,“娘娘,慎言!这话你说说没什么,但如果传回南家,被长老们怀疑本少主看不起南家绝学要另学技艺,可是要被打断腿的!”
言一色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侧眸看向迟聿,指着如同木偶的裴斩道,“你看,他要怎么办?”
“自生自灭。”
迟聿话落,伸手揽过言一色的肩膀,带着她离开。
南泽和一直没搭上话的古献:“……”
……
言一色和迟聿回到了佛山的荒月台。
夜幕黑沉,风吹叶动,唯有祭祀台上的盏盏灯火,散发出一片明亮和温暖。
台上有不少人在等候,或清醒或打盹,或站、坐、躺。
杨翼和荒涟两个醒着的人,最先发现从万魔谷中出来的两人。
杨翼紧绷了好几个时辰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单膝跪地,行礼道,“恭迎陛下、言妃娘娘!”
他话音不高不低,却犹如平地惊雷,炸醒了荒月台上的所有人!
荒涟向言一色颔首,冰冷的脸上没有表情。
席地而睡的言成,离杨翼最近,听到动静,睁开眼,看清真的是言一色和迟聿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喊道,“小姐,陛下!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古涛坐在高位上小憩,此时也猛然睁开了眼,就见正前方的一男一女,正是迟聿和言一色!
他神色惊变,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目光在万魔谷的方向逡巡良久,没有看到古献、裴斩和南泽的身影,想到某种可能,一颗心沉入谷底,没来由发慌。
言一色和迟聿带着杨翼他们下山。
“站住!”
古涛沉声喝了一声,言一色等人会停下才有鬼。
古涛脸色铁青,正要动手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古献的声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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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十一点多吧
401 别闹(三更)
古涛回头,便看见了背着裴斩的古献,以及走在他身边的南泽。
古涛见古献没事,稳下心神,又见裴斩连路都走不了,万魔谷里他和迟聿交手的结果不言而喻。
古涛皱起眉,失望透顶。
旁边等候的裴砚,震惊失语,少顷,才回过神来,迎了上去,将裴斩从古献背上扶下来,只几眼,就看出了他的情况,脸色黑沉得能滴出水来。
南泽没错过裴砚的神情,沉声问道,“你师父伤得如何?可严重?”
古涛、古献的视线同时聚焦在裴砚身上。
裴砚面无表情,无意多说,背起裴斩,脚下一掠,风一般消失!
他此举已经能说明太多问题,南泽三人对视几眼,心思各异。
……
裴砚带着裴斩在夜色暗处中穿梭,察觉没有人追上来后,他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裴斩从他背上滑下,他抬起手欲接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虚脱无力。
裴斩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眼睛,偶尔眨一眨。
裴砚忙着惊慌失措,打死他也想不到,裴斩会受伤!还是精神上遭受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变成一个傻子!如同废人!
要知道,他以前一直坚信,哪怕有一天裴家人都死光,裴斩也是毫发无伤的那一个!
但意外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不知过了多久,裴砚渐渐冷静下来,似乎心中有了主意,眼神坚定起来,他再次将裴斩背起,飞速离开!
裴砚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言一色和迟聿从树后暗处走了出来。
言一色靠在迟聿身上,双臂环胸,笑问,“怎么着?派人跟上?他应该是回老巢找人救裴斩去了!”
迟聿大掌在她腰间摩挲,夜色中,他凤眸晦暗幽深,闪过一线冷冽红光,高傲矜贵。
“孤的人已经行动。”
……
佛山脚下的那座酒楼,名“鸿雁”。
天还未亮,于是言一色等人就近在此歇下了。
而言成和荒涟则携着她带回来的大部分蚀心草,连夜赶赴荒灭区药府,尽快将这种有保质期的珍贵毒草移植。
另外一小部分,则是留给兔兔当饭食。
鸿雁楼内,吴掌柜领着人好一顿折腾、伺候,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才得来迟聿一个“滚”的眼神,霎时心花怒放,恨不能再给他磕几个头,脚底抹油溜走了,要多快有多快。
……
言一色简单梳洗完,打了个哈欠走出来,睁着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见迟聿,想着他可能累了,已经回房休息。
她伸了伸懒腰,揉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朝床边走去,掀开淡雅的素色纱帐,坐在床沿,踢了鞋,正要收起腿脚,钻进被子中,后知后觉有哪里不对。
猛然转头,就见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侧卧着一手撑头的迟聿,他明显也已经沐浴换洗过,发梢微湿,衣领稍乱,玉白紧实的肌肤若隐若现,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描述感觉的味道,自然清冷、华丽尊贵、浩瀚醇厚……
不经意间撩拨着人心,令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如果迟聿不是深夜出现在言一色床上,她还有心情感受一番他的魅力,但此情此景……
她的瞌睡虫都被惊跑了好不好!
言一色舌尖抵了抵上颚,深吸一口气,挤出几分假笑,好脾气道,“我走错了,打扰了,告辞了!”
她说完,蹭地站起身,迟聿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没怎么用力,将人掳上了床。
言一色一阵天旋地转后,平平整整躺在了迟聿身边,后脑勺正合好压在枕头上。
耳边响起迟聿无奈、诱哄的声音,“睡了,别闹。”
言一色:“……”
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到底闹的人是谁!?
402 唯一的救赎(一更)
言一色以一种挺尸的姿势僵硬片刻,而迟聿在她耳边说过那一句话后,半点动静也无,十分安分。
少顷,她那颗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心平静下来,转头看向脸侧,一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庞映入眼帘。
迟聿双眸紧闭,浓密的鸦羽垂落一线凌厉,高而挺直的鼻梁下方,薄唇轻轻抿着,整个人褪去醒时的凶残狠戾,唯有凝固成冰的冷,微弱的光线下,犹如沉睡千年的冰川雪妖,裸露在外的肌肤晃着透亮的色泽,仿佛散发着圣光。
此时的他,没了毁天灭地的睥睨杀伐,就剩下了美。
言一色一时看呆了,半晌,她抿了抿唇,心中好奇,这人真睡着了?这么快?
她忍不住凑过脸去细细打量,无论怎么看,都得出一个结论——真的睡着了。
言一色眨了眨眼,乖乖躺回自己的位置,想起裴斩的幻术对人杀伤力最大的地方是心神,他在幻境中折腾一遭,一定很累,沾枕头就睡着,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慢悠悠长呼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脑中越来越空,意识渐渐模糊,闻着身边人冷香的气息,没过多久,小脑袋往枕头边一歪,睡过去了。
迟聿却缓缓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眸莹红,好似采撷了血月精华的宝石,锋芒内敛,张扬贵气。
他眸光落在言一色的脸上,不自觉柔下来,冷厉尽数消弭,将被她压在身下的锦被抽出来,细心地为她盖上。
迟聿等了良久,估摸着言一色已经睡死过去,抬手将她捞过来,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彻底没了,严丝合缝地挨着。
他单手撑起头,另一手摸上她的脸,一寸寸抚过,恨不能皆烙下他的印记,仿佛在对他的所有物,宣誓主权。
她是他的,永远都会陪在他身边,谁也不能抢!人不能、神不能、鬼也不能!
迟聿杀气四溢,影响了睡梦中的言一色,她无意识地皱起眉。
迟聿瞬间压抑了自己,魔魅寒气消散,修长的指尖抚平她的眉宇,又自眉尾,顺着她的脸颊划下来,触碰到她软弹水润的芳香红唇。
顷刻间,他一阵心悸。
指腹在她唇间留连,迟聿凝视着这一抹红,神色恍惚。
他想起了在幻境时,跟言一色的那一吻,味道……是甜的。
十多年来,除了苦之外,这是他唯一尝到的另外味道。
迟聿不仅闭了闭眼,美妙的感觉尚且记忆犹新。
但他同时又清楚,可能也只是他的臆想、错觉,因为当时他与言一色身处裴斩的幻术中。
可……为什么不在真实中确认一下?
一念起,迟聿霍然睁开了凤眸,盯着言一色,眼底窜起幽幽火光,蠢蠢欲动。
迟聿低头,欺近言一色恬淡无害的睡颜,薄唇轻轻覆上去。
深情相贴中,他抚在她脸侧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言一色似感到了不适,头往另一侧偏去。
迟聿还没有深入就停下,脸悬在她上方,一时不敢再碰她。
言一色倒没有醒,因为在万魔谷陷入幻术中时,虽是旁观迟聿几岁时的记忆画面,却感同身受,劳心劳力,真的累极。
迟聿眯眼望着她,过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没被他亲醒,勾唇轻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头埋在她肩颈,又强势抱住,相拥而眠。
……
有言一色在身边,迟聿总是很容易陷入睡眠,这次也是一样。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做梦了,梦境一点也不美好,反而血腥残忍。
他又亲眼见证了言一色的死,一次又一次,他是如此无能为力,所以陷在令他生不如死的循环中出不来!
他身处地狱,没有救赎!
既然这样,那就……毁了一切!
迟聿的神智还未清醒,但已经睁开了凤眸,红色的瞳仁鲜艳浓郁,似有血色流淌出来!
他周身忽然爆发出恐怖磅礴的内息,若一场山崩海啸,所过之处,吞噬万物,生灵凐灭!
言一色睡在他身边,最先遭殃,蓦然被他内息激荡出的罡风,打飞了出去!
千钧一发的危险中,被风卷上半空中的言一色,周身萦绕一层金芒,护住了她。
同时,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可就在她抬头寻找迟聿的功夫,整个房间……塌了!
轰然巨响中,无数瓦砾、断梁、摆件、用具……咣咣当当砸落下来,言一色不闪不避,看到迟聿站在已毁的床榻位置,一双凤眸无情阴寒,红得惊人,浑身笼罩着死亡气息,似要将所有存在抹杀干净,他仿佛失了心,成了魔鬼!
言一色脸色一变,来不及去想,好端端的迟聿怎么突然变了模样,身形一闪,若一道璀璨星光,朝他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压住几分心慌,仰头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她说着,突然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迟聿的一双血红凤眸,没有焦点,意识分明还在沉睡,他此时的举动,不过是凭借本能!只会宣泄内心深处的暴躁和杀意,无法控制!
必须叫醒他!
就在言一色领会到了什么的时候,迟聿四周的阴风暴涨狂乱,化成万千风刃,开始了新的一轮毁灭,他们所在的房屋已经成为废墟,接下来就是邻近的其他屋舍、后院,甚至前面的整座酒楼!
迟聿的攻势发生得太快、范围也太大,言一色根本来不及阻止,她隐约听到了人的惊叫惨呼!应当是鸿雁楼的那些掌柜、仆从!
杨翼带着人已经赶来,却迫于迟聿周身的死亡威压,无法走近,他沉着脸,隔着好一段距离,紧张地问言一色,“娘娘,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他为何是这个样子!”
言一色内心表示,特么的,她也想问啊!
不等她对杨翼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色色……”
她听得很清楚,是迟聿在说话,叫的是她。
言一色仰着头,呆愣地看着他的脸庞。
“孤的色色……离开了……”
迟聿的嗓音空洞、悲伤。
言一色呼吸一紧,眼中酸涩,哑声轻问,“她去哪儿了?”
“她不要孤……”
迟聿的声音很轻,薄而透明,却承载着千钧之重的茫然、难过!
言一色垂下了眼,双手揪紧他胸前的衣裳,重复又问,“她去哪儿了?”
“她死了……”
三个字说完,迟聿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
言一色不知为什么,眼角湿润一片,她脸贴在他胸膛,闷声道,“她在这儿呢……”
迟聿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紧接变得扭曲疯狂,带着滔天恨意,“孤要一切都消失,一切都陪着她死!”
随着他这句话里的过激偏执,四周的威压狂猛暴增几倍,远处的杨翼,内息已然紊乱,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冲身后的人低声大喝,“快退!”
再不退,就要白死在主子的杀气之下了!何谈想办法救主子!
言一色处在风暴中心,她从迟聿胸前抬起了头,注视着他,美眸里盈满水光,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情意。
她缓缓一笑,踮起脚,攀住迟聿的肩膀,用力吻了上去。
这是我给你的回应。
我保证不了一定不离开你,但此时此刻,只想告诉你……
我真的喜欢你。
或许这份喜欢,浅薄到不及你对我的万一,但它火热真挚。
我应该让你知道。
言一色闭着眼,很专注,很珍视,卷翘的睫羽颤颤,像她跳得很快的心房。
迟聿的双眸阂上,再睁开时,神秘血腥的妖红中,已有一星明光,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抬起,紧紧抱住了言一色,似要将她嵌进骨血中,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分离。
迟聿周身杀气散去,若波涛汹涌的大海,重归风平浪静,又若主宰万物的神明,目空一切,从不低头,却愿臣服在心上人的抚慰之下。
言一色是他唯一的救赎,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了,至今,一直是,以后,永远是。
……
危机解除,在远处观望的杨翼,看着难舍难分的一对人,默默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体贴地不去打扰。
顺便也带走了附近还活着、傻傻观望的一些人,其中典型代表,就是吴掌柜。
吴掌柜丝毫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被杨翼拎着后衣领拖走的时候,还拼命伸长脖子,瞧着跟言一色黏在一起的迟聿,似乎迟聿有女人这种事,比他的酒楼成为废墟,还让他在意!
……
二更七点多吧
403 等你很久了(二更)
两三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南横山庄。
一间恢宏气派的房内,门窗皆挂上了幕帘,光线幽暗,适合睡觉。
宽大舒适的紫檀木床外,垂落层层墨色纱帐,其上银色绣纹繁复精致,透着艺术品般的华贵。
床上躺着两个人。
言一色穿着一袭严实却轻薄的睡裙,已经在迟聿怀里睡着,安稳、香甜。
鸿雁楼能住人的地方基本被迟聿毁了个彻底,势必要换个地儿休息,言一色陪着迟聿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折腾,暂时已经不困了,于是两人共乘一骑,策马急驰,赶回了迟聿在主城区的据点——南横山庄。
在这期间,迟聿一句话也不说,言一色再怎么问都不说,问急了就亲她。
她也很无奈,面对心里状态古怪失常的迟聿,一不能打二不能骂,只能宠着呗,不想说就不说,等想说了再跟她讲。
万幸的是,迟聿除了不跟她说话这一点外,什么都听她的,一路上让喝水就喝水、让往东走绝不往西走,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言一色可算不用太心累,到了南横山庄后,她快速换洗完,又催着迟聿洗完,才再次有机会躺在了床上。
她本想小心翼翼试着劝说一句,让迟聿去隔壁睡,但对上他一双暗红深邃的凤眸,空寂又不安,更透着完全的霸道和依赖,霎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今朝有床今朝睡,先睡一觉养好精神才是正经事,至于其他的,睡醒再解决!
言一色为了不让某人再发狂,只得将他当做人形抱枕,给足他安全感,柔声说了一句“睡吧”,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便在迟聿占有欲强烈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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