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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你我皆囚徒(完)

摩天轮上，叶宗阳坐在叶宗以身边，两个人之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叶宗以目光远眺，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也无心言语。

叶宗阳低下脑袋，暗暗想了想，不安分的往叶宗以身边靠，佯装恐高的模样，就差直接窝叶宗以怀里了。

不敢碰叶宗以的手，却不动声色的扯住叶宗以衣角。

“哥哥，我怕高。”

皱着眉头，委屈巴巴道。

叶宗以不是傻子，透过那本日记，他完全明白叶宗阳的心意，现在做出这种举动，叶宗阳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

是真情实感的靠近，还是虚心假意的试探?

“怕高为什么还玩?”叶宗以蹙眉，暗暗抚开叶宗阳的手，有意疏远。

叶宗阳眼底的点点星光还未泯灭，不知在想些什么，垂眸深邃。

一时间，只剩摩天轮运行发出的声音，还有浅浅的风声，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游乐园的行人在变少，远处的灯火已经逐渐亮起。

“因为，听说在摩天轮里拥抱，最重要的人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叶宗阳不敢说永远，有叶宗以的以后，永远这个词能有多远，他不敢奢望，他不敢觊觎。

“所以呢？”叶宗以低声开口，握着椅坐的边角，手捏的死紧。

叶宗阳只是轻声笑着，又大胆的往叶宗以那边挤，一下张开手，扑进叶宗以的怀里：“我想和重要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话音很轻，有气无力的说出口，似没有半点重量，却又沉甸甸的砸在叶宗以心上，随即被心底翻涌着猛烈的狂风暴雨吹散。

脑袋埋在叶宗以怀里，眼泪不受控制沁出眼眶，染湿了叶宗以胸口的衣服。

或许叶宗以安慰两句，两个人的关系能拉进一大截。

可叶宗以没有，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手轻轻安抚着叶宗阳，一下一下拍着男孩后背，眸底却不含半分情感。

轻声道：“假的。”

怀里的人身子一怔：“什么假的？”

叶宗以对他，永远都有足够的耐心。

这一次却把他推开，直截了当的说：“你听说的是假的，不会一直在一起，这个不可能。”

叶宗阳浑浑噩噩的缩回手，不凑到叶宗以旁边了，乖乖的坐到右边，和叶宗以的中间，留出一条缝隙。

这一次是真的相对无言，一个被暗藏的心意搅乱，叶宗以努力让心脏平静。一个让漠然的态度刺伤，叶宗阳努力让心脏跳动。

“回医院吧。”叶宗以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缓。

摩天轮绕着，快停下了。

“再等等……好不好?”叶宗阳下意识拒绝，再等等三个字一下脱口而出，他只能再加上几个字补救一下。

“还想玩么？”叶宗以抬手揉了揉叶宗阳的脑袋，仔细看叶宗阳的脸，原来在时间流逝里，这小孩也长得如此俊俏，却因为病重，苍白又无力。

叶宗阳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没玩累?”

叶宗阳不敢看叶宗以的眼睛，他垂眸，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指尖：“再，坐一次摩天轮好不好？”

叶宗以一时笑出声，温柔的点点头：“听你的。”

叶宗阳碰巧抬头，看见叶宗以脸上的笑，心脏蓦地一颤，愣了神。

眼底的亮光更甚。

摩天轮又绕了一圈，这一次叶宗阳格外的平静。

一直到半空中，远处的灯光更亮了，如洒落人间的星辰，叶宗阳转头望着叶宗以：“哥哥，这一次，换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说出口了，原来不难。

哥哥，你再骗骗我，哪怕是假的也好啊。

可惜，叶宗以没动。

“我看见日记了，小阳，别这样。”

“只是暂时停留的陌生人，你明白么？”

……

叶宗阳脑子的弦崩掉了，他颤着声音开口：“你对我都没有不同……我和所有人一样，对你来说都可有可无?”

叶宗以不置可否。

“你就是这么残忍，你说，你要是骗我一辈子多好啊……”

眼泪滴落，眼尾泛红，心脏丝丝抽疼，叶宗阳怎么也没想过，叶宗以坦白了，最后的最后，没瞒他。

“没有人能在我的人生里停留，他们都会走的干净，小阳也不例外。”

叶宗以说的风轻云淡，表情如旧温顺，柔和，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像是没有心。

叶宗阳忍住心头如刀剜的疼，大声的吼出口：“凭什么?”

“你要骗就骗到我死啊，你现在露出马脚，到底为什么?”

眼泪止不住，直往下掉。

叶宗以弯着手指，轻柔的帮他擦掉眼泪，摩天轮停下了，任由叶宗以牵着他的手，从游乐园一路走出去。

“我一直都很残忍，你知道的。”

这是叶宗以那一天和叶宗阳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阳，只撑了两个月。

叶宗以后来没怎么去医院。

叶宗阳瘦的很快，吃不下饭，一吃就吐，嘴里发苦，睡不着觉，除非疼到不行，近晕厥性的昏睡。

梦里眼角噙泪，疼的叶宗阳睁不开眼，全然陷于痛苦里，呢喃细语中，全是叶宗以的名字。

乔一白都有些不忍。

这是…最后一次手术了。

叶宗以来了医院，病房里的人，罕见的有几分清醒。

在打麻药前，叶宗阳没有哭，只是笑着说：“哥哥，再见。”

叶宗以看着叶宗阳被推进手术室，男孩无声的动了动唇：“我爱你。”

无声却沉重。

压的叶宗以在一瞬间血液倒流，双腿发软险些没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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