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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9-7
“你被困了一年, 那时你忽然就在我眼前消失，我只得憋着气回去想办法, 来来回回在你不见地方搜寻。”晏野九说着, 慢慢回想道, “反正就一股劲想着要变强，上次封闭五感闭关两三月, 就真的忽然突破了。”
晏野九说得可心酸，还像小少年体型时一样眨眨眼委屈的瞅着珺凡, 说起珺凡失踪后的担惊受怕，他轻哼两声, 扭过脸。
绷紧了脸, 带着点冷峭的模样。
“长大了，不能哭鼻子。”珺凡知道晏野九虽然看着霸气模样，之前有点委屈或者磕着疼了都会背着他默默无声的掉泪, 虽然五官长开, 但他太熟悉晏野九这小表情。
“我没有。”晏野九辩驳, 然后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珺凡勾出点笑意，“是, 没有。”
“就是没。”晏野九气闷的看他，翩跹的睫羽飞啊飞，湿润的青紫色的妖瞳熠熠生辉, 近看漂亮得不可思议，珺凡倏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晏野九很听话的没动，“怎么了吗？”
珺凡感觉遮住对方眼睛的手心被扇得痒痒的, 片刻后放下手，神情淡淡若无其事，“我被困了一年，自己却没有太大感觉。”
他都还有点没看习惯晏野九如今浑身透着邪劲，又偏是听话得不得了的模样。
“小凡受苦了。”晏野九埋头在他肩膀。
这样的动作在晏野九如今的模样做来显然太有差距，珺凡就像被晏野九压住了一样，晏野九还发出一声怜惜心疼的轻叹，珺凡只好努力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是你辛苦了，努力来救我。”
晏野九盯着他的侧脸，皮肤细腻冷白，眉眼间带着一丝熟稔的放松。
晏野九怔了怔，心里像点燃了一簇炙热的火，喃喃道，“我现在好像和你一样高了……”
珺凡看他，比了下，毫无所觉，“嗯，是啊。”
晏野九心里隐秘的有点小满足，那不是没多久就比珺凡要更高？
……
珺凡需要恢复枯竭的仙灵，晏野九带着他回到木屋。
山下镇子里已经空了，晏野九告诉珺凡镇上大多数人都被云阳子所害，还有幸存的几个年岁大小不一的孩子被晏野九送到了更远些的镇子生活，所以这里才彻底空了。珺凡早有所预想，只能惋惜的接受。
为逝者聚魂超度的决定在珺凡心中落定，云阳子手段诡谲，他恐怕要留在这不知多长的日子，珺凡看向晏野九，无声中似乎在问对方的决定。
晏野九笑嘻嘻的在他身边蹭了蹭，立刻表忠心。
“那我也在这陪小凡，不管十年、二十年或者永远。”反正他是明白自己改变不了珺凡的决定，也不想离开他。
……
珺凡天生仙体为凡人聚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容易事，且要为三百多个凡人聚魂。
每当聚拢一个残魂珺凡便用心血将其收在一盏灯中，玲珑心的心窍精血让其绝不熄灭，重新聚拢的残魂在心血灯中大约休养个十多年，就能被放去地府轮回。
时间一晃过了小半年，珺凡把新点亮的一盏魂灯摆放好，台子上此时已经有了七八盏幽幽亮着的魂灯。
刚刚休养过来又失去大半仙灵和一滴心窍血，珺凡虽表面无恙，但多少虚弱了些许，他坐在一旁竹榻上预备吐纳恢复。
竹榻垫着软垫又靠着窗户，从被短竹竿撑开的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晏野九，他不知用铲子挖些什么，弯腰忙得很投入。
对珺凡的目光似有所感，晏野九忽然抬头朝他回望了过来，弯弯的眼睛展颜，如光灿烂，如吸饱了春水的花瓣，又甜又乖的模样。
晏野九笑着笑着看见珺凡忽然关掉了窗户，不明所以的偏头，又不好去问，只能握着铲子继续忙活自己的。
珺凡出来时，天色将黑，天角还仅剩一点红晕，远处的山峦黛黑色，散雾朦朦胧胧。
晏野九挖的坑里已经填上了一棵树苗，他正在给树苗浇水，还偷偷用了点妖灵企图给它揠苗助长。
他看见了珺凡，停住了动作向他招手，朗声清越的喊他，“小凡。”
珺凡过去一边看，问，“这是什么树苗？”
“枣树，”晏野九很是自得，“我清早天还没亮去买的。”
离这最近的镇子以晏野九妖身也要半日来回。
“嗯。”珺凡不再多过问，以为是他突发兴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种枣树？”晏野九跟上回屋的珺凡。
“嗯，为什么？”珺凡侧目问他。
晏野九略低头，像有点羞涩似的，“院子里挺空的，就想了想种棵树好了，人家说枣子寓意好……”
晏野九像个小尾巴跟在珺凡身后，两人把屋子里的油灯，屋檐下的灯笼一一点亮。
夜色中，远远望来，木屋那一小片明亮在整个夜色漆黑的幕布里，像孤星悄悄驱散了一点孤寂。
……
晏野九心疼珺凡刚刚死里逃生，后来又聚魂辛苦，不愿意他再多费心费神。珺凡时常觉得自己还没怎么，在晏野九眼里跟不能动弹了似的，这不行，那且慢，他哭笑不得。
现在颠锅拿勺的事情被晏野九揽去了，小半年的磨合从差不多能行，不会吃坏肚子，到现在算小有姿色。
今日晚饭，晏野九简单蒸了南瓜饭，软烧南瓜和小葱煎蛋。
木屋旁那长长的房檐下，桌上摆上了饭菜，晏野九最后端着两个蒸熟的玉米和碗筷走了过来，珺凡正在简单的用布绢擦拭桌面。
灯下看美人，晏野九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把熟玉米放在桌上。
珺凡抬眼看了看晏野九，“劳烦你了。”明明是不需依靠俗食的妖，跟着他还学会了下厨。
晏野九是极其喜欢看珺凡冷淡眉眼变化的，那细微的一丁点柔和也让他感觉像发现了小秘密，小惊喜一样。
“不麻烦。”晏野九和珺凡相对而坐，平起平坐间视线有了差别。晏野九眼睛倏地一亮，“对了，要是小凡真的感激也得行，当初你不是说好了我比你长高了你就答应我，答应我……”
晏野九期待的站起来，高大挺括的身姿确实有了成年男人的姿态。
珺凡正要伸手拿玉米，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晏野九，发觉……晏野九真的不知不觉就比他还高了。
“答应你什么？”珺凡不禁感慨，妖灵一旦力量增长，外形也长得属实快。
“喝酒。”晏野九忸怩了下，期待的说道。
珺凡见他稚子心态，也没纠结什么，“那你去屋子里拿酒来。”
晏野九等到这句话，马上应下，“好，我去拿。”
一边快步走回屋子里去拿酒。
珺凡无奈的露出点笑意，等着晏野九回来。
晏野九拿来的还是一年多前两人一起泡下的那坛梅酒，他将酒坛和两个酒杯放到桌上，灯火影影绰绰。
珺凡给他倒了杯酒，“你尝尝好喝吗？”
晏野九把酒杯凑到嘴边。酒味儿有点怪怪的，入口说不上难喝也说不上好喝，但是带着一点甜和梅子的味儿。
晏野九逐渐习惯了这个味道。
珺凡酒量也不算很好，甚至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在独居的两年之间，零星几次用来排遣寂孤身的寂静。
两个人喝酒确实更不一样，一向克制的珺凡也不禁多喝了一两杯。
……
飞蛾扑向烛火。
夜色里酒过三巡，饭菜没吃动多少，梅子酒倒喝了大半坛。
两人你来我往，闲适安逸，晏野九脸上不知不觉也带着点红晕，低头默默消退酒意。他看向对珺凡，发现珺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安安静静的，比之最初稍有差别，但偏偏是端端正正坐着的样子。
晏野九试探的问他，“小凡？你还好吗？”
珺凡不说话。
晏野九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珺凡的眼睛一眨不眨。
“小凡？”
忽然，珺凡他抬手抓住了晏野九的手，“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晏野九想了想，就这样两个人牵着手的姿势坐到珺凡身边。
珺凡望着挨近他的晏野九，忽然眯了眯眼，“你是哪里来的小妖灵？”
晏野九无言了片刻，明白他是真喝醉了，新奇原来珺凡喝醉是这个样子，不过转念一想，他是妖，凡酒于他效力轻微，而珺凡这半年不是从前仙灵丰.盈的时期，自然没法和他比。
晏野九轻声说，“我是小九。”
“小九？我认识他，他特别乖。”珺凡很正经的回，真是丝毫也看不出喝醉了的样子。
晏野九的脸一红，“对啊，我特别乖。”
珺凡点点头，然后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泪，格外惹人怜爱的模样。
晏野九呆看着，谁知珺凡这时又忽然姿势格外亲密的往他身边靠。
“你知道小九什么时候走吗？”珺凡忽然问。
晏野九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走？”
“不是你，是小九。”珺凡轻哼一声。
“那小九为什么要走？”晏野九顺着他说。
好一会，珺凡才说，“他不会走吗？真的吗？”
晏野九才知道珺凡心里原来并不能安心相信他，认真的说，“小九说了他不会走，那就是不会走，赶也赶不走。”
“我不赶他走……”珺凡只听了最后半句，就像蚌壳露出了里面的软弱，又像滚着蜜糖诱使晏野九去舔一口。
四周静谧。
晏野九对上他的眼睛，被迷了心窍一样，不对，是他喝多了脑子昏了，晏野九朝着珺凡的嘴角贴上去，“唔。”
有酒的甜味儿，他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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