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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不过是睡一晚, 婚姻大事就提上了日程。
一阵恶寒顺着脚尖往上爬,唐植狠狠抖了抖。
太随便了!
他不答应!
绝不!
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糖糖, 我能进来吗?”
“不……”
“喵呜!”
拒绝才刚出口, 洪亮的猫叫同时响起, 直接把他弱弱的声音淹没。
唐植:“……”
顿了顿,他又道:“不……”
“喵呜!”
日子没法过了!
一人一猫相顾生气, 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半晌,到底是总统威严些, 总裁移开目光,清咳一声:“你……进来吧。”
“哼唧!”总统这才满意, 垂着眼睛踩着他肩旁跳开, 末了不忘将胖呼呼的小屁股在他头顶蹭了蹭。
南湘承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瞥一眼室内乱七八糟的纸箱,以及趴在箱里摇头晃脑同一件内裤作战的忒朗普, 他问:“收拾好了?”
明知故问, 肯定是故意的!
唐植梗着脖子:“快了。”
连忙手脚并用去合箱子。
小孩儿抢着:“我帮你。”
“不用不用, 你来是客,坐, 随便坐啊哈哈哈。”
然而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就连床铺都被抽掉了,只剩一张光秃秃的木头架子。
南湘承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我来, 你去擦药。”
唐植下意识想捂腰,摇头:“不用不用,我擦过了。”
“擦的什么?”
唐植以眼神示意。
床头, 一管白色药膏躺着,盖子没合,散发出麝香的味道——马应龙。
南湘承:“……噗。”
“别笑!我只找到这个。”堂堂总裁唬着脸,凶得不得了。
脚边箱子里那位总统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明显在说,呵,人类真蠢!
南湘承勾唇莞尔,再次把塑料袋递过去:“用这个。”
片刻补充:“专业的。”
唐植脸都绿了,不大情愿接过塑料袋,揉成一团,须臾想了想,禁不住问:“小孩儿,你认真的啊?”
“嗯。”小孩儿幽深的眸光笼着他。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再次组织语言:“你想清楚,这不是小事,你的人生还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后悔?”
唐植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不后悔,但小孩儿毕竟年轻,还没见过繁华的花花世界,如果某天,面前出现更好的,小孩儿会不会舍弃他,投入新的怀抱?
他这两辈子,人前风光,却只有自己知道,有很多重要宝贵的东西,说丢就丢了,再也没找回来。
他这人孤独惯了,不想人生再遭遇什么变化,如果得到了,又要失去,那么,得到又有什么意义?
小孩儿伸手,轻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目光无法躲闪,就那样炽热地和自己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
可彼此目光纠缠,带着试探、暧昧,以及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怦然心动。
半晌,唐植吸一口气,艰难挤出一抹笑意:“你看啊,昨晚是喝多了,一时冲动,你可能……”
“一时冲动?”
小孩儿眼里露出困惑,俯身逼近。
唐植下意识后退,轻点头:“对啊,你可能自己都没想清楚……”
“所以?”身体紧紧贴着他,他退即退,寸步不离。
没来由地,心脏一阵剧烈跳动。空气燥热,彼此呼吸撞在一起,缠缠绕绕,像开出一朵有形的花。
几乎是遵循本能,唐植步步后退,狭小的空间很快到达绝境,小腿撞上床沿,身体不备,跌坐下去。
南湘承顺势俯下,手撑在两端,将他圈住。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或许为了应景,小孩儿连声音都低得近似呢喃:“喝多了,一时冲动,嗯?”
鬼使神差地,唐植摇头,一票把自己刚才的话否决。
小孩儿在他耳边吹气:“那清醒着,再来一次?”
唐植:“……”
“那样就不会后悔了吗?”
小孩儿轻捏着他下巴,莞尔:“你试试?”
唐植呆了呆。来自对方身上的压迫感令他有些失去意识,可仅剩的理智仍然将小孩儿深情满满的瞳仁收进眼底。
小孩儿缓缓靠下来,霎时,他的双眸中就只剩了对方清俊绝美的容颜。
他就那样怔住,脑海里一根极重要的弦绷断了。
小孩儿拇指摩挲他的下颌:“闭眼。”
大脑一片空白,他依言阖目。
滚烫的吻落了下来,吮吻轻咬他的唇。
他终于不再挣扎,喉间溢出一声轻哂,双手搂住小孩儿脖子,脸上又恢复惯常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这可是你逼我的,以后千万别说我带坏你。”
“放心。”小孩儿嘴唇贴着他的唇角,上下翩合,轻柔似羽毛般扰着他细腻的皮肤。
唐植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一辈子可长了,想反悔都晚了。”
“嗯。”
“能不能说点别的?”
小孩儿轻咬了他一口:“你想反悔,也晚了。”
细碎的吻落下,这次唐植不再矜持,大胆回应。
脚边传来一声抗议,总统大人疯狂嘶咬他的脚丫子。他把猫推开,坐了起来:“还是先收拾吧。”
又甩着从猫身上取下的钥匙问:“这什么?”
“钥匙。”
“知道是钥匙,哪里的钥匙?”
总不会是车钥匙,倒像是开门的。
南湘承从他身上下来,转而去收拾箱子,一边道:“新家。”
“哇哦!”
再次打包好行李,俩人把东西搬上南湘承那辆空间宽敞的SUV。江正卿和叶婶他们已经在车里等半天了,唐植赶紧把忒朗普往副驾一扔,爬了进去。
南湘承开车,长江二路远远地消失在车尾。
新房是江正卿和叶婶去看的,挑了几天,挑中一个长江边新开的楼盘,离得并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
考虑到家里人多,空间需求大,政府补贴的钱稍微有点吃紧,江正卿自己贴了点棺材本,唐植也偷偷塞了几万,没过几天,南湘承又添了一些。以致预算超出,江正卿喜滋滋地联系售楼部,腰杆笔直,声如洪钟:“给我换个带院子的!”
最后定下的是楼盘的样板房,装修精致,连院子也布置得妥妥帖帖,小桥流水,意趣盎然。
美中不足的是,江正卿早早地把他那辆破自行车搬了过来,矗在一团鲜艳的花朵中,很是煞风景。
唐植这些天都在忙天网和忒朗普的事,家里基本没操过心,这会儿还是第一次踏进新家,什么都新鲜得不行。
车刚停好,他最早蹦下来,把忒朗普塞给小孩儿,喜滋滋地拿刚才小孩儿送他的钥匙开门。
结果捣鼓半天,捣不开,他两眼一茫然,回头喊小孩儿:“怎么回事?”
江正卿走过来,把他推开,从容掏钥匙,片刻后,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他这时才发现,江正卿的钥匙和他手里的不一样。
江正卿顺手把钥匙抛给他:“再去配一把,之前配的时候把你忘了。”
“……”
“进新家啰!”林凌欢呼着,蹦蹦跳跳地挤过俩人,第一个进了门,手脚娴熟地打开空调。中央空调运转起来,冷风呼呼地往外吹。
江正卿边换鞋边对唐植道:“小南说打算弄个指纹机,以后开门不用钥匙了。”
天网最近正在研发这个,造价不便宜,目前还没有几个家庭用得起。不过从安全的角度考虑,这是未来必不可少的趋势。
江正卿向来喜欢新鲜玩意儿,又说了下这玩意儿的好处,才喜滋滋回房间了。
房子是复式,叶婶和林凌挑了二楼的两个房间,江正卿住一楼最大那间,楼梯底下有个不足两平米的小房间,摆着一张柔软的毛垫,墙上挂着美国总统威武庄严的照片——显然是给忒朗普准备的客房。
总统大人对此非常满意,喵呜一声,昂首挺胸,翘着尾巴回房了。
连猫的客房都如此豪华,唐植开始好奇自己的房间了。
他四下找了找,楼上一共三间房,进去最末那间一看,居然是间储物室——所以他的房间呢?
挠挠头,下楼去找。
厨房边还有一个房间,但目测还不如储物室空间大。
不会吧?
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他硬着头皮拉开房门。
小孩儿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几个箱子上显眼地油性笔迹:“唐植。”
他顿时有种被天雷劈中的感觉。
房间小不说,还没什么新东西,尤其是床,尺寸跟以前那个毫无变化。
堂堂总裁,当场翻脸,出去找江正卿理论。
江正卿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在院子捣鼓茶具,闻言抬起头来,瞪圆眼睛问他:“一米五还不够?”
“不够啊!”唐植理直气壮,上下比划了下自己,“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您自己看,哪够了!”
江正卿上下打量他片刻:“是不够你横着躺吧?”
唐植:“……”
这下理不直发,不过气也得壮,他振振有词:“不能这么说啊,以前那张床我掉下来多少次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好不容易换大房子了,怎么也要给我升个豪华标间吧!”
“想什么呢你,”江正卿古怪地瞅他一会儿,戳他脑袋,“你是不是忘了要上大学?”
唐植:“……”
真忘了。
江正卿:“九月就去学校了,周末才回来住一晚,还要什么豪华标间!”
砰砰两声,豪华标间在唐植脑海里裂成碎片。
江正卿又说:“我提醒你啊,大学床更小,你趁现在暑假,赶紧练习练习睡姿吧。凤大宿舍的床铺在桌子上面,滚下来不是好玩的!”
唐植:“……”
还有这种事?
国内大学够奇葩啊。
他脑子转得飞快:“那……我这种情况,能申请走读吗?”
“你想走读?”
“我这不想多陪陪您老人家吗。”
“不需要!”江正卿哼唧,“你别在我眼前气我我就高兴了。”
唐植:“……”
老爷子越老越固执,他说不动了。
外面院子又热,他口干舌燥地,滚回自己房间,望着比忒朗普还不如的房间叹气。
总统大人在自己的豪华标间里呆了片刻,出来巡视领地,第一站就是唐植的狗窝。
一人一猫心思各异,盯着那张一米五的小床陷入沉思。
南湘承上个厕所回来,发现他俩都快成雕塑了。
“怎么?”
“你说怎么。”唐植叹气,这家没法呆了。他还没自立呢,家里就没他容身之地,心里说不出的凄凉。
南湘承看看他,又瞥一眼床,勾勾嘴角:“跟我来。”
“去哪?”手腕被拽住,他被小孩儿拖出房间。
绕过客厅,走过玄关,小孩儿直接拉开大门,带他离开。
也没跟家里打招呼,唐植闹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要问,却见小孩儿也没去车库开车,直接领着他走上花园的小径,九曲回肠,停在隔壁那幢格局一模一样的房子前。
唐植:“……”
南湘承捏捏他的手指:“开门。”
不是吧?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唐植脑内冒出来。
他犹豫片刻:“你买的?”
小孩儿点头。
唐植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凤凰山那边离大学更近啊?”
还有很多空房,无论侧着睡、横着睡、站着睡,滚着睡,都不会有问题。
南湘承没理这个,笑吟吟地喊他:“开门。”
“我没钥匙啊!”
顺着小孩儿的目光,他伸手进裤子口袋,摸出从忒朗普脖子上取下来的钥匙。
愣了两秒,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将钥匙插进锁眼。
咔嚓。
锁开了。
“……!”
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他不太确定地回头,在斑驳的阳光下望着南湘承:“你送我一套房子?”
小孩儿站在光影里,手插在裤兜里,略歪着头,笑得光华璀璨:“生日快乐。”
“谢……等等,什么生日?”
“不记得了?”
唐植掰着指头算了算,可不就是昨天!
脑袋懵了懵,他已经十几年不过生日了。前世刚到国外那会儿,也曾呼朋唤友地庆祝,可繁华散尽以后,回到家,却终究抵不过一室清冷。而这样的清冷,与此前的热闹交相辉映,又令他心里的落莫旺盛的生长,无法自拔。
所以,他决定了,要忘掉这一天。
除了填写简历报表,他几乎想不起这个日子。
昨天也想不起来。
倘若想起,会更难过吧。
这样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他出生的纪念日,赋予他生命的母亲失而复返,对面相望,却不认他。
心里那被强行压下的酸涩痛苦卷土重来,他的脸色低沉下来,三伏天炙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却丝毫没有温暖,反而显出一缕刺目的苍白。
南湘承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什么?”
他抬眼,哑着嗓子:“……没什么。”
“其实,我也不过生日。”小孩儿揽着他的肩,把他勾进怀里,顿片刻,又说,“不过以后,会的。”
有什么东西顺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钻进唐植血管,一点一点,化开冰血的窟窿。
血再度流淌起来,点点滴滴,汇成涓涓细流。
随后,汹涌澎湃,犹如惊涛巨浪。
小孩儿微弓着背,下巴抵着他肩膀,促狭一笑:“礼物我想好了。”
“要什么?”唐植下意识地问。
小孩儿勾勾唇角:“今年要换一辆车。”
“今年?”唐植皱眉,听这意思,往后的都想好了。
南湘承低头,勾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下去:“明年要幢房子,后年给总统添个伴,大后年环球旅行,大大后年……”
垂眼,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有点喘。
唐植伸手挠他下巴:“美得你,大大后年喝西北风去,叫你头几年这么能花。”
小孩儿顿时无限委屈,憋半天,才是从喉咙里轻轻溢出:“哦。”
“乖。”唐植顺气了,也满意了,拉拉小孩儿小手,吩咐他,“带我瞧瞧里面?”
俩人手牵手往屋里走。
格局和那边一样,唐植先打开空调,让冷风迎面吹了个透心凉,接着才一个个房间,探险似地进去察看。
忒朗普有一间独自的卧室,粉红的墙壁搭配米黄小窝垫,猫爬架是定制的,如同一棵童话王国的古树,藤蔓遍布墙壁,墙上挂着它的小照片,与古树的枝叶合而为一,就像一棵棵点缀在树上的果子。
这屋子唐植都想住。
不过总统称霸天下惯了,不愿拘泥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它不知道何时从隔壁跟过来,趾高气昂地往屋里瞥了一眼,就又翘着威严的小尾巴,到别处巡视去了。
唐植摸摸软软的毛垫,在空调底下舒服得很,想了想,把自己团起来,缩进去。
南湘承:“……”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被隔热的玻璃阻挡,在唐植脸上留下一圈昏黄的光晕。羽睫轻颤,他打了个哈欠,就想睡个午觉。
南湘承差点笑出声。
片刻,瞧着他真快睡着了,倚着门框敲了敲:“不去看看你的房间?”
“我觉得这就挺好。”昨晚劳累过度,唐植眼睛都不想睁。
小孩儿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
接着,人靠近,两条手臂分别穿过总裁的后颈和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唐植:“……”
片刻心脏咚咚如滚雷,他惊得大叫:“放我下来!总裁不要面子的啊!”
抗议无效,索性家里没人,小孩儿把他面子扔地上踩了踩,径自抱着他上了楼,用脚踹开了门。
两个房间打通了,镶着落地窗,视觉效果极其符合总裁的奢侈风,唐植顿时眼睛都亮了。
床好大!
目测两米五!
“这是我的?”他咽了口唾沫,恨不得从南湘承身上扑下来,扎进一片柔软的海洋。
“我们的。”小孩儿勾勾唇角,一派得意。
唐植:“……”
忽然有种新婚之夜送入洞房的感觉。
他咳了一声,很快发现小孩儿这么说的铁证。
那盆他送的两块钱塑料烂桃在床头柜上招摇,枝叶被空调风吹着,向他妖娆地扭了扭腰。
“……”
还能说什么,小孩儿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小孩儿轻柔地抱他上床,塞进被窝,又给掖好被子:“睡吧。”
唐植忽然又睡不着了。
在床上打了个滚,不过瘾,又打了几个,竖着横着,一样来一遍。
真想把老爷子从隔壁揪过来,对着耳朵喊,这才是总裁想要的床!
兴奋劲压不下去,他抬腿把小孩儿勾过来,一并摁在被子里:“这样试试。”
小孩儿:“……”
半晌问:“试什么?”
“能不能睡着。”
小孩儿身上特有的清香仿佛具有安神功用,他哄着鼻子嗅了嗅,终于满足,闭眼睡去。
这一睡,就睡了几个小时。
南湘承也没叫他,等他醒来,天已经黑了。
他一惊,猛地坐起,发现小孩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你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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