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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皇子虽被镜中沉晔的一生牵引,却着实不晓得如何将它们倒回去,帝君似乎也想起来这一点,只是一向吩咐人吩咐惯了,瞧着他这个废柴样略沉思片刻,提笔三两画描了个什么抛入镜中。镜面便似被吹皱的春水,漾出圈圈涟漪来。镜中画面在涟漪中渐渐消隐,苏陌叶受制于镜框中的右手突然得以解脱,抬首再向镜中望去时,涟漪圈圈平复,镜面上现出的却是九天祥云,仙鹤清啸。
苏陌叶疑惑道:“这是……”
帝君撑腮注视着镜面,淡淡道:“三百年前。”
苏陌叶扫过镜中熟悉的亭台楼阁,更为疑惑道:“既是将沉晔的人生倒回三百年前,镜面上,却又为何会出现九重天阕?”
帝君指间转着瓷杯沉吟:“若没猜错……”话说一半,住了口。
帝君不常沉吟,更不常欲语还休。因沉吟和欲语还休都代表着一种拿不准。帝君不常有对事情拿不准的时候。苏陌叶心中惊奇,再往镜面上一瞧,却见祥云渐开,妙华镜中现出一轩屋宇,四根柱子撑着,横梁架得老高,显得屋中既广且阔。然这既广且阔的一轩屋子里头,旁的全没有,唯有一张宽大云床引人注目,云床上模模糊糊,似躺着一个人影。镜中的画面拉近些许,苏陌叶一头冷汗,云床上躺着的那位紫衣银发的神君,不是东华帝君却是哪个?然斜眼一撇活生生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帝君,帝君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瓷杯,瞧着镜面的神情,有一种似乎料定诸事的沉稳。
未及,云床前有了动静。一位着衣板正的青年仙官挨近了云床,板板正正地换了床头装饰的瓶花,板板正正地在屏风前燃了炉香,又板板正正地替沉睡的帝君理了理被角。被角刚被理顺,房中进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仙伯。因青年仙官与老仙伯皆着便服,瞧不出二人阶品,但胡子花白的老仙伯见着板正的青年仙官却是一个极恭顺的拜礼,道:“重霖仙君急召老朽,不知所为何事。”
重霖,这个名字苏陌叶听过,传说中帝君自避世太晨宫,便钦点了这位仙者做宫中的掌案仙使。重霖仙官乃帝君座下一等一耿介的忠仆,以多虑谨慎而闻名八荒,数万年来一直是九重天上诸位仙使们拜学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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