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眼狼翻身日记4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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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时忽然惊醒。

她刚刚,刚刚居然……

居然真的……

黎善的脸逐渐涨红,软而无力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抓过不远处的薄被,脑袋埋在被褥里,身子缩成一团,赧然到不敢再去看她。

羞涩的同时,心里又纠结成一团,再三的确认过这不是梦以后,新帝像一只鸵鸟似的埋首于被褥中不肯露头了。

苏拾一闷笑一声,将小鸵鸟抱在了怀里,耐下心来哄道:“早些睡吧,陛下。”

“脑袋要露出来,闷坏了就不好了……”

___

新帝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了。

今日的早朝是推不得了。

临上朝前,黎善从书房中的找出了几页薄纸,垂眸看了几眼,而后漫不经心的将那几页纸撕成碎片。

几页纸被撕得细细碎碎,无法拼接。

上面记录的都是关于先朝苏家的几页消息。

苏家确实无罪,也的的确确是受人栽赃嫁祸,只是这栽赃嫁祸的,并不是朝中的哪个政敌。

而是苏家的幺儿,苏舜。

这些资料到手以后,黎善想过很多,最后还是按着不动了。

一直在等苏拾一告诉她,告诉她不用再查了。

只是没想到左相会对此事上心。

更没想到的是,左相居然会去查。她手中的资料左相就查出了大半,甚至还凭借着自己的猜测,基本补全了事实。

黎善面无表情的拂了拂掌心,召来一侍女收拾这遍地的残渣。

左相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了。

新帝不愿留他。

___

傍晚时分,天上灰蒙蒙的一片,看来今夜是免不了一场雨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难度很高的任务世界,相对的,完成了任务,就会有成倍的积分。

苏拾一把原著的剧情给全部改了。

若是按照原著的剧情走,苏舜就是被她爹打断了腿搁在家里被养死了。

在长辈哥哥姐姐们的冷眼相对下,郁郁而终。

苏家是将门,却也是个重男轻女观念极度严重的一个家族。

苏舜自小便过得不好,好容易出了趟门,结果误打误撞进了京城中最有名的青楼,被发现了女儿身不说,反而还酒壮人胆,大肆宣扬起了自己的的爱好。

苏拾一接到剧情时,压了压唇角,没忍住,笑了。

怎么说呢,苏舜这腿断得不冤。

苏拾一来时,剧情刚好进行到了苏舜出门的日子。

还好,来得不算晚,腿还没断。

黎策在入阉宫前,只是一个挂名王爷,没有什么实权,外人只知他是个逍遥王爷,不好女色,膝下并无子嗣。

这一点也不合他的人设。

黎策这样一个爱权的人,不惜为此当了太监,苏拾一可不信他会没有子女,当下便动用了点儿积分。

这一查,果然,黎策藏得极深,成太监前还留下颗种子藏在了京城,是个儿子。

若是不阻止,以黎策那老鬼的心思,这儿子必然是黎善登基的一大阻碍。

……

“所以你就卖了人家的儿子?”

妖仔斜眼看着苏拾一,那眼神,俨然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人贩子。

“没有,”苏拾一摇了摇头,满上手中的酒盏,语气淡淡,“那钱太黑了,我没收。”

所以不算卖,算送。

妖仔:“……”

干了人贩子的事还嫌人家钱黑。

苏拾一借着黎策膝下的一棵独苗,推倒了苏家,为了不引起黎策的怀疑,便真的把他儿子给送了出去。

苏家倒了。

事实上,苏家与黎策并不如外面传的一样,两家根本不存在什么情谊。

若硬要说有点儿什么,在黎策还是个逍遥王爷时,苏家暗里打压过他。

“怪不得积分少了那么多……”

妖仔小声嘟囔,挠了挠脸颊,突然瞪起眼来的看着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拾一!”

苏拾一抿了一口酒水,嗓音轻柔带笑,“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为了黎善。

黎善登基前,苏拾一为了稳住黎策,特地去放出了他儿子黎迩的消息。

果然,黎策这老鬼得知消息后高高兴兴的喝了一肚子的酒,昏睡过去。

“黎善登基是登基了,”妖仔眨巴眨巴眼,突然反应过来,“可是任务没有完成呀……”

苏拾一怔了怔,差点儿忘了这事。恍惚间酒液跃出酒盏,溅在了她手上未好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她不是为了自己才要当这皇帝的。”苏拾一放下酒盏淡淡道。

黎善不想要这皇位。

所以任务可能会失败。

这个世界的任务与前几个世界还是有一点不同的,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黎善走上她想要的人生巅峰。

……

“姑姑怎的这么不小心。”

黎善低眉敛目,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掏出手帕小心地将她的掌心擦拭干净。

这阵子朝堂上的几个大臣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各种上奏,奏得还都是些新帝不愿意去听、去做的事情。

可偏偏这些事除了拖着,别无他法。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跟丞相大人独处过了。

黎善自然的握着她的手腕,掏出伤药来细细为她涂抹均匀,一如她当时为她涂眼霜时那般仔细、轻柔。

“姑姑若是再不好好护着,就要留疤了。”

那道伤口原本只是细长,开口不深,只是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了,裂口更深了。

像是用力过猛撕裂的。

“要下雨了。”

黎善抬头看了看天色,眸光微闪,小心的牵起她的手,“先回房吧,姑姑。”

苏拾一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好。”

周朝女子十五岁便及笄,新帝早就过了及笄的年龄,快要十七岁了。

朝堂中争议最多的便是皇夫一事。

有甚者甚至荒唐到说要像先帝时期一样来一场选秀,以此来一个后宫佳丽三千。

这自然是被驳回的。

然而,驳回归驳回,这一席话成功的炒热了皇夫一事。

几个朝廷重臣已经开始思索着如何将自家的公子送入宫中了。

“姑姑,”黎善伸手按住了她欲斟酒的手,与她对视一眼,又转开眸子,漫不经心道,“皇夫一事,卿有何想法?”

近日,百官奏上来的折子多半都是谈皇夫的,新帝越看越厌。

倒是丞相大人,奏上来的折子全部都是与大周百姓有关,半点有关皇夫的话题都没有参与。

一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苏拾一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这要依陛下的喜好来选择。”

丞相大人这一声笑得很不是时候,新帝转眸看向她,眼底的神色异常复杂。

一时间,委屈、怒意,杂糅在了一起。

“笑什么?”

苏拾一弯了弯唇,笑容扩大:“当然是笑陛下长大了,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

她这话说的将黎善堵得哑口无言。

苏拾一见她不语,便拂开她的手,斟满了酒盏。

这酒烈得很,若是一口气喝下一盏,多半会被呛着。所谓小酌怡情,丞相大人稍抿了几口,便放下了杯盏。

酒盏刚放到案上,便落到了新帝的手中。

黎善喝茶居多,除了幼时瞒着夏娟偷喝过一次李子酒,便再没有什么喝酒的印象了。

烈酒入喉,滑入腹中,烧得嗓子一阵灼痛,不过一会儿,小腹也跟着热了起来。

黎善低咳几声,放下了酒盏,残余的酒液在口腔中一阵回味。

回味着回味着,新帝的脸逐渐皱在了一起。

黎善舔了舔下唇,舌头被灼得又痛又麻,“……难喝。”

苏拾一取出手帕替她擦拭唇角,眼眸弯弯,“陛下年纪尚小,这酒恐怕不适合陛下。”

闻言,黎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抿着唇,眸色漆黑,雾盈盈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酒辣出了眼泪。

“你刚说过我长大了。”

丞相大人眨了一下眼,随即含笑点头,“是,陛下长大了。”

“……”

新帝两手合握住她的手,垂下眼帘,慢慢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

“姑姑可愿、降下辈分,”黎善的语气轻轻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来做朕后宫的唯一。”

大概是酒意上头,时隔十余年,新帝第一次拉下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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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朕后宫的唯一。”

新帝的语气很轻, 但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丞相大人哑然。

“陛下呀……”

苏拾一重新拿过一个杯盏,缓缓斟满, 她一字一句, 说得极为缓慢, “此事,不妥当。”

黎善垂下眼睫,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酸涩感, 伸手按住她的杯盏,哑着嗓子问她:“有何不妥?”

眸色晦暗, 犹带水光。

若是入了这后宫,苏拾一这个右相便要褪去一身官袍,与这朝廷权势再无瓜葛了。

先朝的老臣将手中的权势握得紧, 不泛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龙椅,左相又年迈辞官,再没了她,黎善就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苏拾一如是说道。

换而言之,若是她真当了她后宫的唯一, 黎家江山恐怕难以保全。

黎善嘴唇嗡动, 喃喃说:“姑姑, 我可以的, 我只要……”

话到最后,却越来越没了底气。

这江山不是她的,是黎家的祖上打下来的。

黎善的话,太过铤而走险, 要不得,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黎善取过酒壶,斟满杯盏,垂眸盯着澄澈的酒液,喉咙间尽是苦涩。

酒入腹中,燥热难忍。

新帝不善饮酒,一口气喝下两盏烈酒,两朵绯红之色便不受控制的在两颊晕染开来。

苏拾一皱了下眉,见她的手又要探向酒壶,不由出手制止,“陛下,不能再喝了。”

酒壶忽然被人按住,黎善的手悬在半空,顿了一瞬,她抬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手掌落下,顺势落在了苏拾一的手背上。

“若朕硬要喝呢?”

黎善按住她的手,身子靠过去,嗓音被酒烧得发哑,“姑姑还要拦着朕不成?”

语气凶得狠。

除却偶然时的神志不清,换做往常,这语气是她面对丞相大人绝对拿不出来的。

苏拾一垂眸,慢慢将手连带着酒壶一并抽出,“自然是要拦着的。”

“……”

黎善盯着她,黑亮的眼睛里雾气缭绕,委屈极了。

窗外,空中黑云涌动,掩住了月色与星光。不出片刻,大雨倾泻而下,愈下愈大。

豆大的雨滴飘进轩窗,砸入了案上的杯盏。

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停,若是再被刮下去,熄灭是早晚的事儿。

丞相大人起身,走到窗边将其关上,她坐到新帝的身上,手指轻轻蹭了下新帝脸颊,热得很。

看来是醉得差不多了。

雨声中,夹杂着一声清浅的叹息。

“陛下,烈酒不宜多喝,伤身。”

茶壶中的茶水尚且还算热乎,苏拾一顿了顿,将茶盏推到黎善的手边,诱哄道:“不如以茶代酒。”

黎善眉心轻蹙,眸光若有涟漪,并未言语。

沉默了片刻,她将茶盏推到了苏拾一的跟前,低低的说了一句,“姑姑先替善儿尝尝。”

新帝恋旧,茶也是,这是南方传来的新茶,大概是还没有尝过。

只要新帝不再碰酒就好。

念及此处,丞相大人笑着应下,“好。”

酒不解渴,喝过了反而会觉得口干舌燥。

不消片刻,茶盏见底。

新帝看着她,滚了滚喉咙。

忽然想起,她还是长宁公主时,夜里去求她……

亲吻时溢在唇齿间的酒香与茶香,滋味记忆犹新。

苏拾一抿了抿唇,并没有注意到黎善的目光,伸手便要去取茶壶替她重斟一盏。

黎善忽然伸手捉住她悬在案上的手,攫取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角,生涩的亲吻起来。

手指小心翼翼的越过她手上的伤口,扣在了一起。

舌尖探入她的唇间,轻触她的牙关,渐渐不满足于现状,辗转深入起来。

难得的放肆。

情浓时,指尖触及她的腰封,黎善迟疑了一下,只是轻轻勾住,便不再动作。

不经意时,一声轻笑从苏拾一的唇畔逸出。

她迎合着新帝,抬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发丝微凉柔软,顺着指缝滑落了下来。

苏拾一渐渐反客为主。

外面雨下得正大,雨点击打在轩窗上,声音铿锵有力。

“姑姑……”

黎善轻轻扯了下她的腰封,软着声音,含混地说,“朕今夜是走不了了。”

……

翌日。

左相一位闲置许久,先朝最有话语权的那几个老臣早就蠢蠢欲动,底下几个新臣也在底下算计着。

奈何现在皇夫一事为当头要事,他们一直不敢明里提出。

今帝下召,擢苏舜为左相。

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苏舜上位后,仅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便将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新臣老臣给削了个干净利落。

党羽集结,时隔两年,苏舜一党再次权倾朝野。

细细算下来,只有苏舜的党羽和一些安分守己的臣子,还有那些个想要将自家公子送进女帝后宫的大臣,都没出什么事。

只是那些大臣家里的公子出了不少事。

轻者名誉不佳,重者身躯不完全。

有甚者身残志坚,仍旧要进宫以表对今上的恋慕之心,其下场最是惨烈。

刚开始,百官中还有人暗里弹劾苏舜,奈何新帝面对这些话也丝毫不动容,反而愈发纵容苏舜。

后来顾家公子身残志坚,嚷着要进宫,结果惹了一身祸,险些连家门都出不去。

黎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了早朝,新帝有事召见左相,被苏拾一借身子有恙推掉了。

正值夏日,热风阵阵。

宫墙旁的树上仿佛潜伏着上百只的蝉,借着叶子的阴凉躲在底下孜孜不倦的叫唤着,无端使人生恼。

苏拾一倒是不急。

不过一会儿,便走到了官轿前。

官轿内少了阳光的直射,到底是比外面凉快些。

苏拾一转眸,忽然看到了毛茸茸的一团,弯了弯眼角,“怎么又自己出来了?”

“哦吼,”妖仔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心情好啦。”

苏拾一靠着身后的软垫,扬眉想了想,“还不错。”

任务的难度不断加大,妖仔就不能经常的留在苏拾一的身边了。偶尔有需要,苏拾一会召她出来。

只是偶尔,并不经常。

倒是妖仔自己耐不住,时不时的便跳出来瞧瞧她。

妖仔围着她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看来是找到完成任务的方法了。”

苏拾一阖着眼,神情惬意,对于妖仔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完不成,便会被世界强制驱除,来切换下一个任务者。

前两年,黎善登基后,任务迟迟不显示完成。

苏拾一面上不显什么,但妖仔看得出来,她憋得慌。

气都压在心里,一点就炸。

妖仔想了想。

她家小拾一,大抵还是气会有别人代替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来……辅佐新帝吧。

……

窗外阳光亮得刺眼,蝉鸣连绵不绝。

新帝本就心情不佳,现下愈发恼了。

黎善一手握成拳,撑着一侧脸颊,斜斜的看着案上的两摞奏折。

茶凉了,夏娟来替她换了一盏。

“陛下,尝尝这茶,歇会儿吧。”

黎善将手底下的奏折放到一边,拿过茶盏,应了一声,“嗯。”

心情仍旧不是很好。

夏娟见此,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丞相今日不打算来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新帝的脸色就彻底难看了下来。

黎善放上茶盏,趴在案上侧着脸望向窗外的光景,恹恹地又“嗯”了一声。

夏娟想了想,开口道:“听说丞相……”

不成想,她刚提起‘丞相’二字,新帝便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她。

夏娟微微一笑,缓缓道来:“听说丞相府中今早来了个新人,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不一般?有多不一般?

黎善微微眯起眼睛。

“听绿婉说,那人与丞相似乎是同辈人,但奇怪的是,陛下要虚长他几岁。”

绿婉是夏娟入宫前的好姐们,目前在丞相府当侍女。

“同辈人?”新帝的语气不善。

“……是。”

夏娟住了嘴,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这般说道……

于丞相而言,似乎不太友好。

她还有话没敢说。

绿婉最后还告诉她,那新人称呼丞相为姐姐。

章节目录 快看我的兰花指8

今上昨天夜里染了风寒, 早朝便推掉了。

寝宫内的药味儿浓厚,酸涩的滋味遍布在四周, 黎善几次要夏娟打开窗户通个风, 都被对方给变着法子拒绝了。

黎善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夏……”

结果刚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就像是火烧一样的疼。

顿了顿,她慢慢闭上了嘴。

这些在寝宫内伺候的侍女里, 只有夏娟是陪着黎善长大的。夏娟的话,她多半是会听进去一些。

黎善睁着眼愣愣的看了会儿紧闭的窗户,然后慢吞吞的翻了个身。

脑袋昏沉,眼皮沉重得厉害,黎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阖上了双眼。

意识逐渐飘远,像是沉浸在偌大的海洋中,耳畔的声音忽远忽近,依稀能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渐渐地,又响起了对话声。

这个声音……

不是夏娟, 黎善蹙了蹙眉头。

是……

黎善缩在被子里,呼吸变得均匀。

___

黎善烧得面色苍白潮红。

苏拾一坐在床边,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心轻皱。

怎么才一天没见,就病成这副样子了。

室内的药汁味浓郁,苏拾一沉沉地叹了口气,替她掖好了被角。

寝宫内很安静。

黎善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的也不记得是做了多少个梦,眼皮干干的,不是很想睁开。

心里正纠结着,翻了个身,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黎善忽然睁开眼。

“醒了?”

苏拾一眸光柔和,对上她怔愣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睡觉睡傻了?”

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姑姑……”黎善眨了眨眼,抬手捉住她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哑着嗓子说,“你来啦。”

苏拾一任她将自己的手捧在掌心,眼角弯了一下,“听夏娟说,昨天夜里你硬说要赏雨景,所以一整夜都没有关窗?”

夏季多雨,都是一阵一阵的。

夜里下起雨来,又湿又冷。

她浅浅地“嗯”了一声,双手合握着她的手,小声解释:“昨天的奏折有些多,夜里批奏折太无趣了……”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控诉,黎善抿着唇:“你昨天也没有来。”

苏拾一哑笑,捏了捏她的手指,“那为什么不送些奏折到丞相府?”

黎善撇嘴,“不想送。”

“就因为昨天没来,”苏拾一伸手撩过粘在她眼尾的发丝,轻声问了一句,“就不高兴了?”

黎善偏过头去哼哼两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很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

苏拾一轻笑一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现在高兴了吗?”

“……”

黎善转过脸来,漆黑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拾一。她抿了抿唇角,嘴硬道:“还是不高兴。”

其实心里在见到她时就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苏拾一瞥见她红润的耳垂,弯了弯唇,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那怎么样才能高兴?”

“你再……”黎善轻咬了一下唇肉,目光躲闪了一下,“再抱抱我。”

再亲一下这种事,她说不出口。

“再抱抱我,我就高兴了。”

苏拾一眉梢轻挑,“只是抱一下?”

“嗯,”黎善半撑起身子,微微颔首,长睫半垂,声音小小的,“就抱一下。”

长发如墨,顺着她的动作滑落了下来,有些散在肩头,掩住了小巧红润的耳朵。

“好。”

苏拾一的双臂拥了上去,环住了黎善清瘦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苏拾一弯着眼睛笑,“现在高兴了吗?”

片刻。

温热的躯体只拥住她一会儿,便要离开。

黎善垂着眸,将那小小的失落藏在眼底,“……高兴了。”

她刚松开手,肩膀便被人轻轻扳正过去,柔软的唇温柔的啄吻起她的唇瓣。

黎善睫羽轻颤,手指无声的抓紧了仍旧盖在身上的薄被。

亲吻过后。

苏拾一偏过头,眯着眼蹭了蹭她潮红的脸颊,“现在是不是更高兴了?”

“……高兴,”黎善揪了揪被子,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她靠在她怀里,很小声地说,“更高兴了。”

……

黎策的小儿子被接到了丞相府,名唤黎三。

听说因为他是黎策的三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还没有成年便去世了。

黎三一回来,黎策便乐不思蜀了。

苏拾一算是黎策的义子,依照辈分,黎三叫她一声姐姐确实不错。

寝宫内,丞相大人坐在案前,代替今上批阅奏折。

黎善趴在案上,乌黑的长发被随意的扎起,眼前随意的摊开了一本折子。

随意的扫了几眼,便抬着眸子盯着丞相大人看。

“陛下……”苏拾一手执一本奏折,反复地看着,余光却在黎善的身上久久不动,“这样懈怠可不行。”

“……”

黎善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坐正身子,反而将面前摊开的折子翻了个面,字面正正迎上了苏拾一。

那上面的字写得规规矩矩,苏拾一坐在她对面,不用拿起来也能看得清楚。

黎善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坐这龙椅。”

指尖微顿,苏拾一从折子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唇畔忍不住扬起无奈的弧度,却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下怎么不叫‘姑姑’了?”

黎善趴着头,哼哼唧唧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她叫她姑姑,一开始是出于想刻意地去亲近她,后来就是习惯了,偶尔还是会不叫她姑姑。

沉默了片刻,苏拾一轻轻地问了一句,“那你想做什么?”

嗓音轻得温柔,又好像脆弱得很。

黎善托着脸,眸光微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她逐字逐字的,每个字好像都说的很慎重,黎善认真道:“想把姑姑娶回家。”

“……”

娶回家啊……

苏拾一忽然笑了一下。

黎善抿了抿唇,小心地注意着她的表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其实,这江山,只要依然是黎家的就可以了……”

她不会有皇夫,也不可能有子嗣。

这龙椅要是由她来坐,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

先朝除了黎善,那些宪宗帝亲生的孩子死的死残的残,苏拾一没有刻意保护他们。

一两个健全的,也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榆木脑袋怎么教都开不了窍的那种。

苏拾一又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黎善,“黎策的事儿……”

“我都知道了。”

黎善扬起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苏拾一弯着唇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拿过一本折子翻开来看,随口道:“陛下的消息可真快。”

“……”

黎善顿了几秒,漆黑的眸子有些幽怨地看着她,“你昨天没来见我,就是因为那个小三来了吧。”

小三……

他是黎策的那个儿子……黎三,叫小三确实也不错。

苏拾一眨了一下眼,目光含笑地望进她的眼睛,“说起来,黎三跟我算是同辈人,你既然叫我姑姑,那管他要叫什么?”

“……”

黎善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章节目录 快看我的兰花指9

黎策是老来得子, 对黎三可宝贝了。

黎三今年十三岁,因着苏拾一背地里的照拂, 被拐走的这些年过得依然很好, 尚且保留着些许童真。

虽然比不得皇室人的谨慎、心机,但这些都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黎策得知苏拾一要做黎三的老师,先是喜,后又一愣,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大概知道了苏拾一跟黎善的关系, 也基本猜到了她培养黎三的用意。

这些天,他看苏拾一的眼神有些怪。

黎策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是总感觉自己在被算计。

___

这几日,今上风寒加重,抱病在床,将一切政务全权交由现任的左相。

今上不理朝政,据几个老太监所言,陛下正在太和殿中静心养病。

而传闻中在太和殿静养的陛下, 眼下正在丞相府中与现任的左相下棋。

苏拾一拈过一颗白棋,落下一子。

黎三盯着棋盘, 啧啧赞叹:“姐姐这步棋下得妙呀!”

他不懂围棋的规则,但胜在会拍马屁。

尤其是苏拾一的马屁。

黎善端过茶盏抿了口茶水,不着痕迹地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

黎三扬眉看了她一眼,看着棋盘清了清嗓子, 摸着下巴装模作样道:“大侄女这棋艺不佳呀……”

他听爹爹说黎善最怕苏拾一了。

也就是有苏拾一在身边,黎三才敢这般放肆。

苏拾一取过茶壶替黎善斟满,喊了他一句,“小三。”

黎三忙挺直了腰杆,双手搭在膝盖,一脸正经地应道:“诶。”

苏拾一放下茶壶,淡淡道:“你太吵了。”

黎三挠了挠脸颊,耷拉着脑袋悄悄瞥了她一眼,虽然苏拾一没说什么严肃的话,但他还是有些怕。

黎三嗫嚅道:“喔,那我就、就少说点儿……”

黎三是个话唠,停不下嘴的,要真让他闭嘴,相当于让他憋死。

苏拾一拈着白棋,目光盯着棋盘,状似在沉思着下一步棋落在哪里,嘴上却道:“你今天去看看义父吧。”

去看爹爹?

黎三心中一喜,可紧接着,又迟疑了起来。

“那,那今日的课业……”黎三张了张嘴,迟疑地说,“不做了吗?”

爹爹让他跟着义姐好生学习。

苏拾一点头,手一松,白棋落下,“不做了,放你一天假。”

“啊……”

黎三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这才学了几天就回去,回去指不定爹爹怎么想他。

可他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离开去找黎策。

后来黎三想了许久,才幡然醒悟,是爹爹当时说错了。

不是黎善怕她,是苏拾一护她。

……

黎善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愣愣地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道:“他倒是很敬你。”

“自然,”苏拾一弯了弯唇,继而又落下一子,“我与黎策之间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也无妨。”

黎善努了努唇,语气里好像在可惜什么似的,“黎策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啊……”

“是啊。”

苏拾一轻声感叹,失笑道:“若不是陛下将消息给封锁了,黎策那老鬼又怎么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黎善哼哼了两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掩住唇畔的笑意。

黎策又怎么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不过是因为苏拾一用了些积分让他无所察觉罢了。

苏拾一只对他一个人用了积分,如果对所有人都使用积分,那积分是根本不够用的。

好在黎策这人生性多疑,与旁人的话而言,多半只信自己所看到的。

比棋艺,黎善不及苏拾一。

她长睫微敛一下,指尖落在棋笥中,许久未拈起一枚棋子,“姑姑,这单下棋……会不会太枯燥了一些?”

苏拾一拂了拂衣袖,好整以暇,笑吟吟地看着她:“枯燥吗?”

她觉得不枯燥。

黎善鼓了鼓脸颊,置气一般的捻起一枚棋子按在棋盘上,棋子与棋盘撞击,发出了“啪”的一声。

是不枯燥,因为赢得一直不是她。

苏拾一摇了摇头,落下一子堵她,叹息:“实在太可怜了。”

黎善瞪她。

苏拾一弯着眼角,无辜地歪了歪头,“这棋子属实可怜。”

“……”

黎善没有再落子,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眨不眨的。

苏拾一眨了眨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坐正了身子,任她打量,丝毫不躲闪。

黎善盯着她的眼角,忽然道:“别笑了,都长皱纹了。”

“……”

苏拾一面上的笑容猛然僵住,慢慢收敛下来。

反应过来后,她偏头招来侍女,让侍女去拿面镜子过来。

再回过头来时,黎善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漆黑莹润的眸子里饱含着笑意。

“拾一?”

苏拾一怔了怔,“嗯?”

黎善突然倾过身去,吻上了她的唇,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你刚刚叹气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拾一。

不远处的侍女拿着面铜镜小跑着赶过来,正巧见到今上与左相靠在一起的一幕,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将镜子送上来。

苏拾一抿紧了唇,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眯起眼睛,“你刚刚在骗我。”

她还没老。

“是啊,”黎善手搭在她的腰间的腰封上,一副‘我也有你的把柄,我才不怕你’的模样,扬起唇笑,“不行吗?”

“行啊,”拇指轻轻扫过她红润的下唇,苏拾一眸色一暗,“怎么不行?”

正笑着,黎善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不知所措的侍女,心下一惊,转眼就见苏拾一压了过来。

“等等……有人,拾一!唔……”

苏拾一轻轻堵住那两瓣欠亲的唇,借着余光瞥见桌上的茶盏,伸手一拂,“啪”的一声,茶盏落地,碎在了地上。

那侍女一慌,忙低下头,将镜子揣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跑了。

苏拾一偏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现在没人了。”

她凑到黎善的耳畔,唇瓣贴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暧昧道:“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不行,”黎善的手指蜷缩成一团,声音又软又娇,还在发颤,“现在还是白天……”

舌尖轻轻掠过那红透了的耳垂,苏拾一朝着她的耳谷轻轻呵气,“我知道呀。”

一时间,黎善的整个耳朵都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她蹭了蹭黎善的脸颊,促狭道,“不是有句话说,白日宣……宣什么来着?”

“住口……”

黎善捏着她的衣角,心尖都在发颤,“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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