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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入宫

明日便要入宫参宴，一想到能见那华灯初上，八音迭奏，笙歌盛筵之景，纵然天色已晚，郑九元却依旧兴奋得睡不着，而偏房外的天展道早就对这种盛大之宴习以为常，如往日唤来雄鹰，放入字条后便掩窗歇息下。

百回乡的宋老板早就备好了三百个包子等着郑九元驱车来取，祁玄景只给了郑九元一人入宫的通令，其余人不得入内，所以这送外卖的活路自然成了他的事。

没想到自家公子能入宫参宴，如风堂各位个个都觉得光耀，一齐出门相送，柳书生看着天展道与郑九元并肩坐于马车之上，仍旧面不改色，温尔笑之。

“公子此番入宫，务必谨慎言行，万分小心。”

郑九元明白，这宫里不似宫外，有些话是不可说，说了就会掉脑袋的，身边天展道听见此话，靠坐过来，冷面对向书生。

“有我在，不会出事。”

说罢他抽起缰绳，驱车而往，郑九元和如风堂各位挥了挥手便扭头随行了，到宫门的路并不远，今日因为皇帝生辰，被称为“降圣节”，举城欢庆，此日没有夜禁令，难得见到一鼓之后，街上还是人来人往。

入秋过后，夕阳落幕的天气便冷了不少，只见庞然马车后有白色蒸气冒出，像是从云中来，踏入凡尘，百姓见之一惊，皆是传言，皇帝大寿，天上马官给送蟠桃祝贺来了。

现在朝廷内几乎人人皆知天展道被皇上罢黜官职，自是不得让其露面，天展道坐在马车内，而把守宫门的侍卫之中已安插锦衣卫做呼应，郑九元将祁玄景给的入宫通令让其检视过后，轻易被放入了宫。

这皇宫之大，锦衣卫仅仅是带领他们驱车去往御膳房，就花了些时候，但好在温盒水量足够，都保着温度，包子个个都温和软绵，御膳房的厨子们赶紧从马车上取下温盒，将其一一装进小蒸笼里给上了席。

御膳房里奴才进进出出，不断往外端着各种美味，牛羊鱼肉，南川的鲍鱼，西海的鱼翅，还有桂江的燕窝，盘盘气味鲜香，引得郑九元肚里馋虫翻滚，在这些珍馐面前，百回乡的包子竟也是失色不少。

“指挥使。”

接应的锦衣卫趁着人慌乱之际，去杂库偷来了一套衣衫递给天展道，从颜色和款式看去，与宦官衣着有几分相似。

“我现在已不是指挥使，不必如此称呼。”

“皇上今日请大人入宴，定是有让大人归职之心，只是皇上还有所考量，所以希望大人能变换装束，不被他人所发现。”

天展道明白，没有丝毫为难，未赘言半句，立即换了身行头，而这衣着果真就是宦官衣装，紫色盘领官服与天展道极为不搭，不知是不是心里上的作用，总觉得此衣一上身便遮盖了不少阳刚之气。

想想天展道捏着兰花指，用尖细嗓音说话的模样，就觉得好笑，郑九元捂着嘴偷偷乐了起来，却不想那锦衣卫又拿出另一套递给了郑九元。

“我也要穿？”

“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命自不可违，只是可惜了欢儿喜儿亲手绣制的这套华衣，还没在人群面前露过面，就要被掩藏起来，郑九元噘嘴换上过后，这锦衣卫给天展道私语交代两句便离开了，随后天展道带着郑九元端着一笼包子，混入了宦官的人群之中，朝御花园的筵席而往。

一路上宫灯明亮，各色纸灯笼高悬于空中，从高势低下汇聚在御花园中央，郑九元左顾右盼地看着边上的宫女，她们端着甜果佳酿，迈着细碎的步子，带动下摆飘摇，样子好看极了。

“快、快点、再快点儿！”

为首者高呼着，郑九元连忙紧跟上，赶往宴席之时，正好是教坊司的乐师们奏着曲子，筝与箫、殒、琵琶还有西域乐器马头琴，各色乐音浑然而起，各有千秋又相辅相成，宫宴其乐融融，不觉生羡。

席上已然坐满了人，祁玄景坐在高处凉亭，傲视群雄，除了各宫嫔妃之外，亦有当朝群臣，刑部尚书闻人舜因为前几日捉拿倭寇有功，祁玄景当场赐食奖赏，赐赏过后便是臣子献礼之节。

而在闻人舜旁侧的是左都御史曹昊清，郑九元不喜此人，于是远远地便从他身侧绕过。

这宫宴礼节繁复，案几上的菜品摆放都极为讲究，酒杯需放右手侧，固食需放左手侧，稍有差错，便会被扣罚俸禄，所以宫女们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郑九元看得投入，回过神来时已是掉了队，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想要跟上前面的紫衣宦官，却不知天展道何时离了队伍，将他一把拽过。

“走这边。”

那是往高势之上的凉亭而行，下面有两个侍卫，侍卫见他们衣着和手中端的小蒸笼，知晓是尚膳司的人，了然于心，并未阻拦。

郑九元小心翼翼地跟在天展道身后，凡事都学着他做，总归是不会错的，而走到台阶之上，便看见祁玄景正坐于前，笑看着他们二人。

“郑老板，候你多时了。”

“参见皇上！”

郑九元赶紧俯首跪拜，祁玄景点头让其起身，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尝了鲜，里面鸡汁溢出，更是勾人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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