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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陨雷

“若知道最后如此下场，我绝不救你。”

“不救我？那你娘和你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予你以财，予你以力，予你良多，你为何就不肯再帮帮我？”

郑九婴抬眼注目此人，不为所动地把玩着一颗马头棋。

“闻人舜已经相信你死了，京师中也没有你可牵挂之人，你以后就留在赌坊，闲来无事去楼里听听小曲儿，若是喝得高兴，再买两个姑娘，都随你。青街玩腻了，就去桃源乡，外城腻了，就去看看塞外的大漠，界城冰川上的孤莲，高山小流，汪洋飞瀑，天下可游览于目的景观，你皆可一一踏遍。”

“我娘的墓碑在京城，我哪儿也不去。”

“你要被一个已逝之人束缚到几时？”

一块棋子瞬时从雷丘引的眼角飞过，砸中了后方的烛台，灯油倒了一地，火苗沾染上旁侧木桌，烧得更旺，手下们纷纷拿来衣衫盖住油火，用力将其踩灭，纵然身后已乱成一团，雷丘引仍旧泰然自若。

“到青街来，我可护你余生周全。”

“我不相信你的承诺，你怎可保证这不是为了取我性命而说的一场谎言？”

“你似乎与那锦衣卫相交甚好？有他护着，还有谁人伤得了你？”

“你打算将人放了？”

雷丘引没有回答，而是双手交叉插在大袖里，转过身走了两步，手下忙将暗道里的牢门打开，窗外日落月升，暗道幽黑，唯有烛火光芒无力地探照，郑九婴跟上去途径第一个牢房时，无意瞥了一眼，忽尔脑中刺疼，自己似乎被捆绑在其中，又被何人所救，可这是何时之事，却模糊得非常。

就在思索之际，前方的雷丘引顿下了脚步，郑九婴侧过头看向牢房内，与里面人对上了视线，铁门被打开，他缓缓跨步其中，负手悠哉地走进，天展道眼中掠过一丝惊愕，却又在须臾后镇静下来。

“郑九……婴？”

他瞥了眼天展道中伤的右腿，已经缠裹上了白布，似乎并无大碍。

“带我来此，是为了放人？”

“我可以放了他，可他须得同你一样，今后不得踏进京师半步。”

“你怕他揭发你私藏火铳？”

“……”

说中了其心中所想，郑九婴轻声冷笑，随即抽出旁人手中的佩剑，比准了天展道。

“割了他的舌头不就行了？何须那么麻烦？”

“虽封了口舌，可封不住笔墨。”

“那就再跺他一双手。”

郑九婴将刀刃移到天展道的右手上，带着一股狠劲儿，地牢不大，四周严密，他未犹豫半分，举刀斩落下，但对准不是手腕，而是手腕上的铁链。

铁链迸裂的声响有些吵耳，顷刻间，本应在郑九婴手上的长剑，竟是落到了天展道手中，长剑对着他直驱刺来，郑九婴却连眉头也不皱，剑气掠过了他鬓边发梢，插进了身后雷丘引的心口。

“哐当”一声，似有刀剑落地，但不是天展道手中这把，而是身后雷丘引所握的长剑，他本是对准了郑九婴的心脏，却在快要刺入其中得手的时候，被天展道先出手所制止。

郑九婴回头，恰好看见雷丘引将右手探入怀中摸索着何物，于是郑九婴一脚勾起地上落剑，在其抽手的瞬间，将其手腕筋脉砍断。

鲜血如洪水般从断口涌出，所有的事发生在不过眨眼之间，下人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然只见坊主的惨淡模样，回过神来想要出手，却被天展道借由手腕上的铁链，勒住了脖子，一一窒息而亡。

雷丘引疼得嘴唇苍白，他额上满是冷汗，捂着心口的剑伤无力地跪在地上，郑九婴眼中淌过波澜不惊。

“你还是此般言行不一。”

“是你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我不过是想活命而已。”

“活命？立足于我的尸首之上？”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

“是，但你是被蚕食者。”

“……我当初就不该教你杀人，便也不会走到今日局面。”

“当初若你不教我，你也早就死在了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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