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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假死

回去的时候恰逢提来了热水，郑九元泡进木桶中才化解了身上霜寒，房间里因为热气而变得白雾腾腾，朦胧了视线，他将身子全部浸没在水里，头靠在木桶边沿上，放松地享受这片刻的奢逸，忽然瞧见屏风外有熟悉的身影靠近。

“方才有人送来了姜汤，趁热喝点儿吧。”

天展道站在外侧，将端着碗的手伸了进来，但距离太远，郑九元坐在木桶里伸手够了半天都够不着。

“要不劳累下您，给送进来？”

外边人没有回应，郑九元砸砸嘴，“大家都是男人，况且赤着身子的是我，你又不吃亏，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噗嗤——”一声明明确确的嘲笑从屏风外传来，但随后却见天展道一脸正色地端着姜汤跨了过来。

“你刚是不是嘲笑我了？”

“没有。”

“我分明听见你笑了！”

“你听错了。”

这谎言撒得牵强，郑九元不满地捧起一手水泼了过去，天展道赶紧将碗护住，虽免不得身上淋了几滴水，但好在没有糟蹋这碗姜汤。

“你若是能吃下我，也要先喝了这碗汤来。”

此人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对他不成威胁，才如此猖狂，郑九元不与其赘言，姜汤辛口，他不喜此味，但为了日后不感染风寒遭一通罪，也只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热汤下肚，身子整个从内由外地真正暖了起来，仿若筋脉全通，五脏六腑都得以抚慰，忽然他在木桶里坐直起来，露出了大半个身子。

“既然来都来了，帮我搓搓背呗。”

按理说，天展道这骄傲的性子，自持是指挥使，哪儿会随意替人搓背，但身后人却不言语，将布条浸入水中，动作轻柔地擦拭起来，天展道触碰其肌肤的瞬间，从上传来的热度，真实得让人心安，相比郑九婴那如摇摇欲坠的冰窟般的冷，这温度才是动人心魄的存在。

郑九元被过于温柔地对待，有些受宠若惊，但他也知道天展道的反常是为何，他刮了刮鼻尖的水珠，清了清嗓问向身后人。

“你觉得郑九婴是什么样的人？”

天展道的动作停顿片刻，一瞬间，突然忆起了湖畔前郑九婴脸上的悲怆。

“孤寂之人。”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傻子。”

郑九元不满地故意捶打水面，溅起一层水花，天展道没有躲过，也没认真去躲，热水濡湿了额前碎发，在雾气朦胧下竟有些许煽情，郑九元不敢多看，转回头。

“前世和后世其实本就是一个人，不过是两种经历罢了，所以不管是孤寂还是……还是聪明潇洒有气质，都是我郑九元！”

“你想说何？”

“我是想说，你不必担心我会消失。”

“我知道。”

说到此，天展道手中布条掉入了水中，刚欲在深入水中捡起，却被郑九元两手拍住了脸，“你不知道！”

他被迫使看向了郑九元琥珀般的眼睛。

“要消失的人不是我，是他。”

“是他？为何？”

“他本就是一缕牵挂于郑南巡的执念，现在郑南巡找到了，执念便慢慢淡化而已。”

此话音落，屋内却预料之外地安静，没人给予任何回应，擦背的手自刚才布条掉落就没再有过动作，郑九元默默背对过去，在木桶中抱住双腿思索，一开始只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觉得天展道在担忧自己，但若事实与之相反又该如何？

“果然还是我消失更好……？”

突然脑袋被身后人抱住往后仰，没反应过来为何，已然有软唇相接，入目的是天展道白皙的脖子泛着微微赤红。

“不，是你足以。”

或许是这屏风后有热气氤氲的缘故，郑九元忽觉脸上滚烫不堪，心鼓犹如巨雷，响得惊天动地。

天展道探入水中想要将搓澡的布条捡起，在触觉水温时感知已凉，于是赶紧放开浴桶中人。

“该出来了。”

被如此一提醒，郑九元方觉肩背寒冷，蹲下身子在水中暖了一会儿，但这水中温度还不及脸上热度半分，于是他先挥手让天展道离开，等杂乱的脑子彻底镇定了下来后，才穿上干衣走了出去。

方才来人不仅送了姜汤，还带了一些菜肴，出屏风后，着眼便见郑南巡早已回屋，同天展道一齐坐在了桌前，他膝上还抱着小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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