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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次日一早, 睡在重安宫里的戚盛便被叫醒了，太监告知是他皇奶奶想他了, 让他一早过去说话并要一起用早膳, 震惊得戚盛慌忙便洗漱整理衣冠前往长乐宫。

长乐宫依旧是戚盛记忆里安静内敛的样子, 所有的宫人都是垂着眼眸，无声无息, 从身边走过时仿佛鬼魅一般飘过。

戚盛在宫外还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那人与他长得有几分相像, 只是大上了几岁。

戚盛朝那人微微躬身，笑着喊了一声：“二皇兄。”

戚盛的二皇兄名为戚熠, 封号敬王, 比戚盛大了三岁，与苏恨倒是同年出生的，是已亡故的三夫人之一瑶惠妃所生, 戚盛更多与他姿容艳丽的母妃宝丽妃相像, 而戚熠便更像他们的父皇, 身形高大强壮，面容英俊, 一双眼仿若星眸熠熠生辉，只是他这位二皇兄许是因母妃早逝而有些过分的沉闷。

戚熠也同样向戚盛见礼，口中称呼：“九弟。”

刘安自殿内出外, 恭敬地将一应来请安的后妃送出长乐宫，回来时见着了等在一边的戚熠和戚盛，看向戚熠问道：“敬王殿下今日怎么一早进了宫来？”

戚熠道：“刘公公, 本王是奉父皇所令来回报朝政，多日未曾进宫，便想着来向太后她老人家请个安。”

刘安叹息道：“殿下今日来得倒是不巧了，娘娘今日身子不爽利，连后妃的请安也是不见得，这不，刚让奴才将娘娘们都送出去了。”

戚熠不愠不火，沉声道：“既然太后身体不爽，有劳公公多照看一二。”说罢撩袍在殿外跪下，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向戚盛问道：“九弟是否一同离开？”

戚盛可是被长乐宫的人喊过来的，不由得看向了刘安，他皇奶奶身体既然不舒服，或许便也不想见他了。

刘安垂眸，说道：“太后听闻睿王殿下回宫，便想听听睿王此次外出可有遇上什么民间的稀奇事，还等着奴才带睿王殿下进去呢。”

戚熠听了也没什么不高兴，只点了点头，自行离开了。

戚盛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位深居浅出的皇奶奶喜欢听宫外的民间事了，怕不是听了什么流言，将他叫过来教训的，他昨日才因为逼死了状元公未婚妻的事情难得的被父皇批评了一天，还罚在了宫里抄书，今日便要再被皇奶奶再教训一顿了。

戚盛如此想着，不禁想起了还等在宫外的苏恨，继而便想起了苏恨在蒙城时说的是将他从京城里掳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那若是从皇宫里掳出去呢？

戚盛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招惹来刘安疑惑的一回眸，他忙收敛起笑意，端正垂首垂眸一副聆听指教的模样。

只是戚盛一脚踏入了殿内，才发觉有些不对，殿内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这声音还格外耳熟。

“先生要我见何人？”

戚盛抬头，出乎意料地看见他方才还在心里想到的男人坐在了他家皇奶奶身边，他们面前摆着一桌子的早膳，皇奶奶还在给苏恨碗里夹菜。

残夫人瞧见戚盛一副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笑道：“不就是他了。”说罢又朝戚盛招了招手：“小九，过来。”

苏恨看过去，是戚盛，他倒不如戚盛那般惊讶，他小时候的先生都成了太后，不过是见先生的孙子罢了。

戚盛仍有些茫然地走过去，朝残夫人撩袍跪倒，一个头没把握住力道，实实在在地磕在了地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跪坐着捂住脑袋。

残夫人终于是笑出了声，但在苏恨第一时间蹲下身去检查戚盛脑门时，笑声戛然而止。

苏恨看着戚盛的脑门，道：“只是红了。”

戚盛瞪了他一眼：“红了也会痛。”说着干脆不站起来了，反正他一向是皇奶奶几个孙子里最荒唐的一个，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家皇奶奶：“皇奶奶，您都知道我和苏恨那些事了？”

残夫人挑眉：“什么事？我竟全然不知。”

戚盛才不信，问道：“您若是不知，怎么会将苏恨召进宫里？”

残夫人将苏恨拉到身边坐好，微微眯眼，对戚盛道：“无悔是你皇奶奶的学生，说来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能直呼其名，快叫一声叔父。”

这一回连苏恨也惊讶地看向残夫人，然而残夫人却只促狭地盯着戚盛。

戚盛忙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想反驳可又不敢当面反驳残夫人，恶狠狠地看向苏恨，竟然真的长躬一礼，嘴里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叔父。”

苏恨尴尬地看向残夫人，残夫人自是不理会他，见戚盛乖乖地听了话，便让戚盛也在桌边坐下。

戚盛坐在了下手，这实在是没办法，皇奶奶自是不必说，连苏恨，也在方才那片刻的功夫里成了他的叔父，比他长上了一个辈分，只是坐在桌边，面对满桌宫廷御厨精心准备的早膳，戚盛可顾不上品尝，他心里乱的很，一时间转过的念头也多得很。

比如苏恨怎么会成为他皇奶奶的学生，又怎么会出现在长乐宫里，比如苏恨既然是皇奶奶的学生，他父皇怎么会下令全国地通缉他，又比如他与苏恨突然便差了一个辈分，这以后相处莫非便要一直这么叫下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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