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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戚盛在皇陵待了一夜便风寒了, 苏恨也顾不上休息,将人用被子裹结实了, 穿上衣服去叫了太医来。
太医提着医箱来时, 戚盛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身上烫得仿佛着了火,被苏恨强行压在床上, 用被子裹到了脖子底下,只露出一张脸双眼单纯又迷茫地盯着苏恨, 明明疲惫又困倦,可又硬撑着不肯闭眼睡觉, 睁着雾蒙蒙的眼睛, 打着呵欠说:“睡醒了美人就跑了。”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离得近的,听得清楚,也没有多想, 许多人风寒发热时常会烧得说些胡话, 她们更担心戚盛的病情, 若是一时不好了难保不会牵连到她们自己。
老太医没见过苏恨,按理来说这后宫里不该出现除却侍卫、太监和皇子们以外的男人, 可偏偏这人不仅就在后宫,还坐在皇子的床榻边,老太医也来不及去细想, 先快步走到床榻边,正要开口让苏恨让开位置他好给九皇子把脉,才看清楚苏恨不仅坐在床榻边上甚至一只手还探进了被子底下。
老太医在年轻时边来了京城, 做了几十年太医,在京城待了这许久的年岁,见过不知几代皇亲贵胄纨绔公子,自然也知晓那些暗藏的龌龊,又离得近看清楚苏恨生得剑眉星目俊美非常,便更加肯定了,这怕是九皇子养的玩意儿,看上去郎朗正气竟也做这种下作的勾当,更不知是学的什么本事能将九皇子勾得神魂颠倒,竟在母丧期间将这种人带进了宫里。
本来戚盛主动请求为宝丽妃守一夜皇陵,令得不少老大臣对他另眼相看,纵然以往纨绔无度了些,至少还是知道何为孝道的,故而九皇子宫里的宫女一大早去请太医言说九皇子因守了一夜皇陵发了风寒时,这位已熬出了相当深厚资历的老太医才自荐而来。
这位老太医一向钻研医术,既不懂阿谀奉承,也不爱人情世故,他倒是听说过戚盛逼死了状元的未婚妻一事,可暗地里骂过几通后便得了一本失传了的医书,一下子便被医书吸引了全部心神,再之后的一概发展便不知晓了,此时自然也不知晓苏恨是谁。
只是来此一见此情此景,戚盛以往那些好色荒唐的行径便又浮了上来,老太医顿时便不悦起来,抚着特意留下的长髯,对苏恨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宫女们心里一紧,这苏公子可是会武功的,每日早上还要练剑,她们围观在一旁连剑的残影也瞧不见,这老太医对苏公子态度如此恶劣,若是苏公子一时气急动手,可怎么得了。
苏恨也不知为何进来时还好端端的老太医忽的变了脾气,只是戚盛的病更为重要,便也顾不上计较。
只是苏恨倒想要退开,可戚盛却握得死死的,若非如此,苏恨也不比将自己的手藏在被子下,老太医就等在一边,苏恨只得弯下腰,轻声说道:“阿盛,松开手,我不离开。”
戚盛烧得糊涂,像是个孩子脾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理直气壮地说:“那你将衣服脱给我,传说里仙子把衣服脱了就飞不了了。”
苏恨被他说得一滞,若是以往他直接点了戚盛的穴道便可抽身离去,只是如今二人关系终究不同,苏恨又耐心劝说几句,可偏偏戚盛像是认了死理,嘴里一个劲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但说来说去就是认定了苏恨是个仙人,如今在凡间洗过澡,若是不把羽衣留下便要飞走的。
眼看戚盛愈发的口无遮拦了,马上连一同沐浴了的事都要说出来了,苏恨再是想对枕边人柔情蜜意也没那般的好涵养,指尖一点,戚盛委委屈屈地盯着他两眼,才睡着了。
苏恨长舒了一口气,小心将自己的手腕从戚盛手中解出来,对在一旁瞪了好一会的老太医躬身道:“劳前辈久等了。”
老太医此时只是狐疑地多看了他两眼,并未与苏恨说话,一屁股坐在苏恨让开的位置,给戚盛把脉。
苏恨退了两步远,心中颇感无奈,面上却丝毫不见情绪,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看见周围的宫女都不敢瞧他,他若是瞧过去便会深深地垂下头,苏恨心中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手叫了最近的一个宫女过来,说道:“你煮一碗姜汤去十一皇子那里瞧瞧他有没有事,若是也着凉,及时叫太医过去。”
这宫里的宫女早是将苏恨看得与戚盛一般的,尤其是方才戚盛病中糊涂着抱着人家苏公子的胳膊直叫唤仙子,还说什么下凡洗澡,还要人家把羽衣留下不能飞回天上,尚国谁不知道这个传说,这分明就是人家牛郎织女的故事,结果他们殿下这话里话外都是他是牛郎要苏公子做织女。
戚盛这宫里的宫女并不多,都是宝丽妃在世时精挑细选的,对戚盛和宝丽妃都忠心耿耿,即便听了这样的话也不敢多想,便是想到了什么也绝不会外传,只打定决心一口咬定了是他们殿下平日便喜爱美色,病里糊涂了将苏公子认成了不知哪个民间的红颜知己才说的胡话。
宫女得了苏恨的吩咐,便如同得了戚盛的吩咐一般不敢怠慢,亲自去了戚佑处。
那边厢老太医也诊完了脉,这宫里只两个大宫女,一个方才被苏恨支使去了戚佑那里,另一个早磨好了墨,等着老太医写药方,老太医写了一张药方,又细细告知了大宫女该如何照顾戚盛,便再没有多留,拎起他的医箱便要回去了。
却迎面撞见了方才被苏恨支去看戚佑的宫女回转,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苏恨见过一面的宫女,正是早上来接戚佑的几个宫女之一,那宫女见着老太医便将戚佑也感了风寒的事说了。
老太医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这时节并非风寒多发的季节,戚盛病倒纯粹是因为在皇陵里跪了一夜,皇陵本就是阴冷之地,戚盛又只是个普通人,身体也不十分健壮,自然很容易得病,可十一皇子一向身体康健,又一直待在宫里不曾吹风受凉,怎么也病了,还是和戚盛同时病倒的。
只是谁也没多说,只送老太医去了十一皇子戚佑那里,便各自忙活起来。
苏恨揉按了两下额边,又坐在了床边,戚盛被他点了睡穴此刻在床上睡得安稳得很,他的睡相其实很好,睡着了便不怎么动弹,规规矩矩地躺着,连梦呓也没有半句。
宫女们捧着一盆热水过来,苏恨只让她放在一边,道:“我来吧。”
苏恨并没怎么照顾人,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将热毛巾拧干敷盖在戚盛额上,戚盛本就在发热,额头上的热毛巾敷上来更像是多了个火源,鼻子里便忍不住哼唧两声,似是不大舒服了。
苏恨将手按在他的身上不让戚盛乱动,不过发热时人本就是绵软的,戚盛又睡着,不过哼两声也没力气动弹。
送水上来的宫女一直伺候在旁边,她是受过宝丽妃的恩德的,自小便贴身照顾戚盛,只是后来没有跟戚盛出宫去睿王府,而是留在宫里伺候在宝丽妃身边,直到此次宝丽妃薨逝,她才又回了戚盛身边伺候,她也是此处两名大宫女之一。
宫女在一旁看着苏恨一只手压在戚盛胸上,虽然知道是防止他们殿下睡梦中不舒服乱动,但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开口数道:“苏公子,您的手不能这样压在殿下身上。”
苏恨虽然在此处住了几日,但并未主动与这些宫女们过多交谈,往往只是在需要时交代事情,转过头看向宫女时心中仔细想了想她的名字,但男女授受不亲,往日里他避开这些宫女还来不及,哪里会注意一个宫女的样貌和性命,但闻言也收回了手,道:“有劳提醒。”
宫女回道:“苏公子客气了。”
苏恨便没再与她说话,宫女微微抬眸偷偷打量苏恨,便发现苏恨眼皮下也带着淡淡的青黑,她很快垂下眸来。
虽然昨夜戚盛不在宫中,但因她们都以为苏恨还在,依旧还是安排了人守夜的,昨日入夜时她来过一次,然而那时天已暗了下来,宫中却并无烛火灯光,当时只是心中觉得不安便将值夜的宫女赶走,自己留在宫外守了一夜,若说是因戚盛不在苏恨便提早休息了,可今日偏生苏恨又说十一皇子在他们宫中待了一夜。
可这怎么可能呢?昨夜宫中安安静静,殿内灯也没有一盏,尤其是十一皇子竟然同一时间与他们殿下一齐病了,更是蹊跷。
宫女心中想到什么,垂下的眼眸不知不觉有些泛红。
宝丽妃娘娘出事她并非心中没有怨怼,尤其是对于十一皇子,纵然心中知晓不该将一切怪在一个孩子身上,可不甘和愤恨又哪里是人心轻易可控的,如今骤然发觉对于宝丽妃的薨逝,十一皇子心中亦然不甘,甚至昨夜很可能也去了皇陵,一时之间心中又酸涩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药汤也熬好了送过来,是另一名大宫女来的,苏恨在这时间内一直是坐在床榻前小心看着的,隔一小会便要给戚盛换一条热毛巾,如今额头上已凉了一些,药汤被端上来时旁边还放着戚盛爱吃的蜜饯。
送药来的是另一名大宫女,苏恨同样让她将药放下,道:“你们都出去吧,不必进来收拾了。”
“是。”二人自也不多话,一齐退了出去,退到殿外,才发现先进来那宫女眼眶都是红的,脸上糊着半干的泪珠,当即那后来的便问道:“绿萝,你这是?”
“柚儿,我有话跟你说。”绿萝轻咬下唇,拉着同伴的手守在殿外,将其余宫女们打发走了,只她们二人守着。
柚儿并不赞同,说道:“你昨夜便守了一夜,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先去休息吧。”
绿萝连忙摇头,挽着柚儿的胳膊,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柚儿,我想着昨夜,苏公子和十一皇子昨夜或许都不在宫中。”
柚儿笑问道:“那他们会在哪?”
绿萝道:“你忘了苏公子是江湖高手,你我早上都见过他练剑,我听说江湖高手都会轻功,是可以入千万人之中如无人之境的本事,你再想一想,十一皇子偏就这么巧和我们殿下同时感染风寒?而且我方才瞧见苏公子眼下黑青,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苏公子昨夜带十一皇子也去了皇陵,陪着殿下守了一夜。”
“呀!”柚儿被惊的轻启双唇,又连忙捂住嘴不敢发出高声,她一双漂亮的眼睛转啊转,越转越觉得绿萝说的话可能性极高,不由得也红了眼眶,可心里又止不住的欢喜:“若真是如此,苏公子当真是值得殿下真心相待的好友,不对,是挚友。”
“挚友?”绿萝又缓缓摇头,可这一回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坚定地拉着柚儿守在殿门外。
殿内,苏恨伸手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药汤正是温热最好入口,便扶起了戚盛,说道:“阿盛,该喝药了。”
戚盛自然是不肯醒的,本来昨日便累了一天一夜,而今又在病中,仍是苏恨都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又连声地喊了好几声,戚盛连眼皮子都不肯抬,只是嘴里嘟嘟囔囔了两句,也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要让一个人清醒其实有不少法子,只是这些法子都不适用于自己的枕边人,还是病中的枕边人。
苏恨一手扶着戚盛,一手端着药汤,耳尖却不知何时红了起来,他并未多言,也不再试图去叫醒戚盛,而是将药汤端起来,凑在自己嘴边,喝下了一大口。
折腾了好半天,才将一碗药汤都喂给了戚盛,戚盛也是真的累坏了也病得不轻,这般折腾中间也不过喘不上气哼了两声,最后嘴里又被塞了一颗甜腻腻的蜜饯,整个人红彤彤的被苏恨再次塞回了被子底下,从头到尾,戚盛什么事也不知道,连蜜饯塞在嘴里也是含着不知道咬。
苏恨抿着唇将空了的药碗放下,他嘴里也是苦涩的,想起先前老太医那突变的态度,也不知那老太医是不是在药中加了不好黄连,连苏恨也忍不住吃了一口蜜饯,又觉得这蜜饯实在是太甜了。
苏恨先前已交代了宫女们不要进来,此时也没什么顾忌,打了个呵欠,将戚盛嘴里含掉了甜味的蜜饯拿出来,自己也脱了外衣上床,面对两床被子他犹豫了一下,并未展开另一床被子,而是与戚盛在一起睡了,他还特意将戚盛抱在了怀里。
苏恨也是一夜未睡陪着戚盛在皇陵里跪了一夜的,又因为戚盛忽如其来的风寒忙了一上午,此刻在暖洋洋的被子里,抱着一个小火炉般的戚盛,困意一瞬间席卷上来。
老太医虽然脾气不大好,开的药方又十分苦,但医术还是十分可靠的,只吃了一剂药,二人又从早睡到了晚,戚盛再醒时闷出了一身的汗,但却神清气爽,只有身体因为病了一场的缘故还有些不爽利,他眨了两下眼,又反应过来他如此热不仅仅是因为病了,还因为他被苏恨抱在里怀里。
戚盛醒过来的第一时间,苏恨也醒了过来,见戚盛回过了神,苏恨第一时间松开手。
戚盛想起昨夜自己竟然意乱情迷,还以为那不正常的发热和绵软是因为喝了酒,幸好并未被苏恨察觉到他是如此的想法,纵然苏恨不会嘲笑自己,可也太难为情了,不过昨夜的滋味的确不错,难怪他以往那些狐朋狗友总爱吃美人的胭脂。
戚盛脑中回味无穷,面前的男人一张令他心驰神往的脸忽的靠了过来,与他的脸贴在一起,额头相触,鼻尖抵着鼻尖,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苏兄?”戚盛被苏恨与先前的态度截然相反的亲近弄得一懵,可终究他自负很是有些口头上的经验的,舌尖轻舔过唇角,病后哑中带着几分缱绻地说道:“苏兄,非礼勿近。”
苏恨却又贴了一会,才直起身,放下心来:“已不热了。”
戚盛嘴角一僵,下意识抬手用手背贴在自己的额上,果然已经不热了呢。
苏恨醒来心中第一件事便是戚盛的风寒,确定了戚盛已不再发热,便几乎是好了九成,放下心后便也想起了方才戚盛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察觉方才他的动作太过亲近,心中羞窘,翻身踩在地上,与戚盛保持了一段距离,才垂眸看着戚盛说道:“方才我孟浪了。”
戚盛道:“苏兄,你我如今是拜过父母天地的关系,哪里算是孟浪呢?”
苏恨避开戚盛灼灼的目光,说道:“便是夫妻,也该相敬如宾,方是长久之道。”
戚盛歪着脑袋,依旧躺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苏兄,我自然十分尊重苏兄的,反倒是苏兄并未经得我的同意便靠了过来,只是我觉得你我如此便很融洽,才不与苏兄计较这相敬如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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