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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陈方佑蓦地笑了起来，跪在地上仰着头，泪水顺着滑入鬓角，他的笑声却愈发的轻狂。

“江月樽，哈哈哈，你杀了我全家又怎么样？报应，这就是报应！”他这么说着，声音虽哑却是一种撕心裂肺，“这就是你的报应！谁能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哈哈哈、这是现世报！”

彩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慌得如同在打鼓，以为他真的疯了，被这屠家灭门的惨祸逼疯了。她抹着眼泪还要去扶陈方佑，却见他像是一个被剪断了扯线的傀儡，直直歪倒在地上，身下早已湿透，那不知来处的血水里泛着一股子腥味。

要怎么样的疼痛才能让陈方佑连破水的疼都抛之脑后，直到支持不住？

彩儿顿时方寸大乱，“来人！来人啊！”

可是这里没有人，只有飘荡着的、不肯离去的冤魂厉鬼。

彩儿一个人抱不动陈方佑，眼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微弱，急得大哭，恨不能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拉起来。就在这时，赵铎义来了，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去问别的，快步上前把陈方佑从彩儿怀里抢了过来打横抱起，登时脚尖一点就腾空而起落到了屋檐上，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抱着往侯府去。

陈方佑待在他怀里，还有着些许的知觉，却只呢喃着一句话。

“顾子畅，这也是你的报应……”

乾德宫里的江月樽还在恸哭，人都说是皇后悲痛欲绝，在哭陛下，可只有顾子畅知道，他是在哭自己。

哭他一去无回的年少岁月，哭他一眼能望到头的往后余生。

他就默默陪着，坐在一边看着他哭，不曾开口劝他，只是在他哭湿衣裳的时候帮他擦一擦眼泪。从晨曦初晓到暮色四合，江月樽几度哭晕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平软的龙榻上，呆呆地望着那架双龙戏珠的琉璃屏风。

“顾子畅，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有些难听，顾子畅别过脸去看他，静默无言，江月樽也没指望他说话，甚至他的目光都不曾望向他。他的眼睛里是空的，空洞地看着窗外停留在屋脊上的鸦雀，勾起嘴唇来轻笑了一笑，“今天的晚霞真好啊，血染的似的，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壹陆陆-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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