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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的时候,沈白拖着小麦种子和腊肉到了家。
院子里没点灯,看着冷冷清清的。
沈白往柴房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紧闭的房门。
她摇了摇头,撸起袖子去厨房忙活。
小家伙换了新环境,不适应是正常的,但这么一直闷在柴房里,也不像样。
这会已经过了饭点,沈白没折腾太复杂的,选了一条半肥半瘦的腊肉切了,放锅里蒸热乎,再用昨天剩下的面粉做了一锅鸡蛋疙瘩汤。
饭做好,她例行敲响柴房的门:“出来吃饭了。”
“我不饿。”牧云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沈白愣了愣,收回手,平静地道:“那你把早上的盘子拿出来。”
里面安静了一会,再然后,门被打开,牧云拿着一盘肉夹馍,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浑身都散发着自责的气息:“对不起,我没吃完,我晚上吃这些就好了……”
沈白扫了一眼原封未动的肉夹馍,没说话,伸手将整个盘子拿了过来,转身进了厨房。
牧云保持着举盘子的姿势,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夫人这是……生气了吗?
可他真的不是要浪费粮食,只是,一想到夫人去了赌场,他的肚子就像被堵住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转过身,扶住门把手,打算关门。
“愣着干什么?过来端锅啊!”沈白从厨房探出颗脑袋来,冲牧云的背影喊了一声又缩回去了。
牧云顿了顿,脚步虚浮地朝厨房走去。
他不知道沈白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胡乱揣测沈白的意思,于是沈白下什么指令他便做什么。
一直到沈白舀好疙瘩汤,将碗放进他手里,让他慢点吃,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知觉。
原来,夫人没有生他的气啊……
牧云捧着疙瘩汤,将手缩回麻布罩子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软乎乎,滑嫩嫩,还带着鸡蛋的鲜香。
夫人做的东西,总是那么好吃。
他伸手摸了摸不知不觉中翘了起来的嘴角,余光瞟到被沈白堆在角落的麻袋,好奇地问道:“夫人,那是什么?”
沈白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随意地道:“今天赢回来的,一袋是小麦种子,一袋是腊肉。”
牧云瞪圆了眼睛,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他母亲也是个赌徒,但他从未见他母亲往家里拿回过这么多的东西。
夫人不愧是夫人……
可是,胜利并不是永久的,他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夫人明天还要去赌场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白将最后一口疙瘩汤倒进肚子里,胡乱地点了点头:“当然,明天还有笔大买卖。”
放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牧云:“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赌场吗?”
牧云还在想沈白口中的“大买卖”是什么,闻言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道:“我、我可以去吗?”
夫人愿意带他出门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夫人是认可他的?
沈白看了牧云一眼,觉得要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她们打算拿你当彩头,你别害怕,我不会输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没有可信度,沈白指着靠在角落的棋盘道:“这东西她们都没玩过,不可能玩得过我,所以你放心。”
牧云没有转头去看沈白口中“她们都没玩过”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边,抠到痛了也不作声。
当初他母亲哄他去卖身抵赌债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又要被卖了吗?
沈白累了一天,吃完就想赶紧休息,见牧云不说话,她没多想,揉了揉脖子,起身去厨房打水洗澡。
一场热水澡洗下来,沈白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躺在床上,半分钟没到就沉入了梦乡。
凌晨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吵醒。
恍惚间,院门似乎还被人打开了。
听到“吱呀”的声音,沈白猛地清醒过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根木棒,翻身下床。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定神往外看去。
黑夜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弯腰掂量了一下沈白放在墙角的小麦种子,顺手捞了一把后,转身往外走。
沈白等那人彻底离开后才推开房门。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走到院门处,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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