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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后果（八）

“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些。”鬼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策清, 眼里却满是怒气，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

策清面若冰霜, 眼神冷得仿佛能溅出冰渣：“又是你。”

“没想到吧？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鬼方。”鬼方冷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破得了我布的阵。”说着,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傅藏云：“本来我还打算和你的老情人多玩一会儿的。”

策清脸上的寒气愈发浓重, 他向前一步，朝傅藏云伸出手：“藏云, 你没事吧？快到我这儿来。”

傅藏云看向策清的目光闪了闪, 却没有动。

鬼方见傅藏云没有听从策清的话, 抚掌大笑起来：“对不起,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 可不是那个叫傅藏云的凡人了。”

策清脸上的神情变了变, 拧起眉头, 语气里透着忧虑：“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想你心里应该有些数了，何必自欺欺人呢？”鬼方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策清眯了眯眼睛, 整个人显得无比阴险与狡猾。

策清没有言语, 当他看见傅藏云的时候起，他就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像变了一个样子, 并不是模样的改变，而是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陌生感与冷漠。

就好像外面是傅藏云的躯壳，里面却住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灵魂。

不, 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策清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阎王尝云。

策清开始生出一股恐惧感，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一万年前的阴曹地府。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尝云的模样，也没有正眼看过尝云，更不可能知道他看人的眼神居然是这个样子。

“阎王尝云，生性冷淡，寡言语。”

三年前从那鬼官搬出的卷宗里看到的第一句话，此刻突然出现在策清的脑海中。

天界、人间、阴界三界初分时，因为阴界的淫邪奸恶之物过多，难以管理，于是天界便安排人手到阴界先帮着管理，第一任、第二任阎王皆是从天界下到地府的天神，虽然做了阴界的执掌者，然而神格还在，等九百年任期圆满以后，还会回到天界继续做神。

所以那时的阎王并不像后来的阎王，是由在人间有大公德的人死后的阴魂担任的。他们虽然有悲天悯人的神性，但同时，还有些不溢于言表的不甘、自身散发的清高。

大概就因为如此，还未达到真正的神的境界吧，所以才被天界安排到了阴界。

但他们毕竟还是神，与那些阴魂鬼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策清当初便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一直对尝云怀有一种敬畏却不愿与之为伍的心理。

此刻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傅藏云，忽然觉得自己喜欢这样的人是一种不洁的罪过。

如果早些知道傅藏云真正的身份便好了，策清心想，如果早些知道，那他应该就能早些抽身，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其中，不可自拔，进退两难了。

“他恢复前世的记忆了？”策清将目光从傅藏云的身上转移到鬼方的身上，还是不确信地问道。他仍然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他不敢相信现在傅藏云已经变成了尝云。

鬼方语气嘲讽道：“你花了三年的时间，苦苦寻找一具契合的肉身，就是为了能和他厮守？”说着，他皱起脸，“我没想到你会愚蠢到这种地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做阎王时的记忆，或是等他死后，重回天界，而你还得忍受着这虚无的生命，那时候，你该如何面对他呢？或者说，他还会顾及做凡人时，和你这只鬼妖的情情爱爱么？”

他说完这段话，自己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很好奇如果那一天到来，你们究竟会怎样呢。所以我就擅作主张，将这一天提前了。我现在完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已经从孟婆那里取回了尝云的记忆，送回到他的脑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阎王尝云。”

鬼方话音未落，一道剑气便直冲他的面门，他赶紧侧身避开，剑气擦过他的发梢，直接劈断了他身后的一棵樟树。

策清手里的剑已经不止闪耀着白光了，而是想从冰室里刚取出的冰块一样，散发着阴寒的冷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策清努力压制着怒气，一字一句地问鬼方道。

“我？呵，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呢。”鬼方说着，嘴角逐渐上提，盯着策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鬼物，敢与我扯上关系？”策清举剑指着鬼方，怒道。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鬼方不急不慢地说，“你真以为你原本是地府里的判官，因为被阎王尝云降罪，被封印在轮回笔里了？”

策清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已经完全不明白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了。

鬼方抬起手，在半空中一挥，一卷竹简便在空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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