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花开得挺艳，连带着沈凉的心情也好许多。

他慢慢哼着小曲儿，拿了把剪子一点一点修剪着花枝。隋亦南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陪着，目光哀伤又眷恋。

沈凉突然眼一黑，身形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隋亦南赶紧上前扶住他。沈凉靠在隋亦南怀里站着缓了一会儿，才被扶着走回摇椅上。

印象里癌症晚期的人大多都丑，加上年纪又大了，沈凉就特别不愿意照镜子。他其实并没有变得很丑，有时候却怔怔发会儿呆，又突然问隋亦南：“我是不是很丑？”

就像没话找话一样，想要趁着还有时间，趁着还有力气，跟他多说些话，多听几遍他的情话。

“不丑。”这问题隋亦南这几十年里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他却没有一点失去耐心，“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沈凉才慢慢地哼一声，“我怕你不爱我了。”

他自己都嫌自己麻烦，爱了隋亦南这么多年，疼了他这么多年，最后竟要隋亦南伺候着。他做不了什么，他想给隋亦南做饭，想给他洗衣服，想把一切弄得妥妥帖帖，恨不得隋亦南只做只米虫就好，可他却什么都干不了了。

隋亦南明白他心中所想，故意笑着：“你宠了我那么多年，也该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了。”

没有办法，但沈凉舍不得啊。

病情更加恶化是在沈凉一次晕倒之后。

他再也不能和隋亦南在花园散步，躺摇椅上聊天了。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隋亦南晚上都要屏住呼吸，慢慢听一会儿沈凉的呼吸声才能睡觉。睡觉也不敢睡太熟，生怕自己睡熟了再醒来，身旁的人就没了。

没有人谈论这件事，但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日子恐怕是要到了。

沈凉早就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白天晚上的，睡着了也像没睡着。隋亦南给他擦手擦脸他知道，隋亦南跟他说话他也能听见，就是眼皮太重了，抬不起来，想要回应都做不到。

有时候夜里清醒一些，能睁开眼睛，他会给隋亦南掖掖被角，趁着这样难得的时光多看他几眼。隋亦南几次被他惊醒，两人就慢慢说些话，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隋。。。。Y。Q。Z。W。5。。。。C***O***M#言，，，情，，，中文，，，网亦南说，沈凉听。

终于有一晚，沈凉的精神又好了些，两人开着灯在床上说话。

“隋小南，”沈凉靠着堆起来的被子坐着，说话仍是没什么力气，气音多过原本的声音，“等我走了，你告诉孩子们……”

他停下，微微笑了。

“嗯？什么？”隋亦南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天都这么暖了，沈凉的手却还是冰冷。

“算了，没什么，”沈凉摇摇头，眷恋地看着隋亦南，“我最惦记的，是你啊。”

要好好吃饭，一天三顿不能少，早上去遛弯，晚上也是，衣服晾在外面天黑前得收回来，天冷了就在屋里转悠吧别出去了……

别太想我，也别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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