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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六十二至六十三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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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骋卫赐婚, 岑滞云领命。一切算计淹没进浩荡皇恩的潮流之中, 无人知晓其中底细, 也不关心是否成了一桩美事, 只了然谁和谁是否结了党, 营的什么私。
过了礼, 祭祖,文定下聘。岑滞云赶着离京,婚事定得急。
回府时, 青音匆匆见了韶越那姐儿一面, 给了个东西不少的绣囊。她倒没想到, 这些年下来,鹊娘这娘做的竟有模有样。
不止是娘。
严鹊娘来与岑青音说话,转了转去,她听出她话里有话, 一问,竟是要为岑韶越讨官做。
读书, 岑韶越都称不上是荒废。压根是没捡起来过。
也是,岑家过往的家风那般。男孩儿都是舞刀弄枪的,成天在校场里泡着。谁若潜心念书, 只会笑掉大牙。
可如今, 他也并不善拼杀。
早年与如今当家的闹得不快, 得不到照顾。
捐个官做,也要看人眼色。
岑青音讶异。不为岑韶越吃够了软饭打算出来谋生计,而是为严鹊娘居然替他开口。
“我竟不知, 你们夫妻相濡以沫,情深如此。”意下有几分挖苦。
严鹊娘怎会听不出来,苦笑两声:“总比你和岑滞云各自成家、狼狈为奸的好。”
到最后,岑青音也只敷衍了两句。岑家如今,岑平有个正经活计——他活动不如常人灵便,还是岑滞云张罗的,青音总疑心是岑滞云心虚给的补偿。而岑络则大烟抽得越发重,直接遣到外头庄子里去住。岑青音一度嘲讽:“这般好心,你转了性了?”
岑滞云正仰着头走神儿,答:“他死了我要守孝的。”
满脸的不情愿。
她不想插手岑滞云的事。
尽管对面是鹊娘。
岑青音末了是回去了。
太子妃照旧在东宫过她的安生日子。
自从宋萌落败后,孔雅慧便越发不出门,将腹中的孩儿视作还击她的手段、救命的稻草,恨不得排除一切危害生产的可能。
“娘娘,”委实珍珍对青音绝不存疑心,但正因没有二心,才多说一句,“良娣这孩子,还是没有为好。”
先世时,便有过这样一个孩子。
以诸起那样的癖好,正儿八经办事的次数本就不多,要落孩子,更是难上加难。先世时,孔雅慧私下可吃了不少补品。过犹不及,同样伤身。后来生出来了个皇孙。大出血一番,元气大伤,后来便失了宠,靠孩子在邕炀宫占据一席之地罢了。
“大热天的了,也就她还闷在屋里。”青音漫不经心开口。
倒也不是讥讽。
实事求是而已。
珍珍也不好说什么。
她朝趣李摆了摆头,让她也去说说。趣李上前,却对此事避而不谈,反而语气平缓地埋怨起来:“咱们闷在宫里,也怪没意思的。”
岛海也不在。
其余丫鬟她又处不来。珍珍和她共事的年头久,可惜一个是家生子,另一个是外头买的,从前在岑府便生了这层隔阂,日积月累,如今也难铲除。眼前当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未料岑青音说:“快了。”
诸起连同他叔父一并要算计岑家,自个儿又不能受牵连。他要揽功,更别提本身就受诸骋卫器重,自然会有周转的余地。
诸起留不了她多久。
至今诸起没因她不侍寝不生孕不满,多半也是为着这个。
胆大包天要杀了她也并非不可能。
虽说岑青音以为,她于诸起还有价值可言。
风头一过,便费了好大力气将岛海带回来,留在身边,总算安心些。
她不吝将岑滞云称作“得力助手”。可光“得力”可难一言概之。
原本是想多小心些的。
申皇后却偏偏这时候病了。
在岑府时规矩不是白学的,见识也没少长过。还没等宫里来消息,岑青音便主动请命去宫里照顾皇后娘娘。
刚去,申皇后隔着厚厚的帘帐,寝宫里燃着沉香。青音恭恭敬敬奉了茶,又在嬷嬷指教下学了其他事。
好在先前伺候过太后,皇后也算不得什么了 。
皇后申氏慢条斯理,拿岑家的事做话茬:“好事将近,岑将军这些年当真是春风得意啊。”
青音笑笑:“皇后娘娘哪儿的话。不过是陛下大发慈悲,肯施舍他差事做罢了。”
“你不必过谦。”申氏摆出大度的姿态,“你父兄着实为天家奔走了好些年。”
青音倒不便再说了。
她洗净了手,将滚了的茶水更替。熟能生巧。烹茶如此,装傻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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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少了些喧嚣,多了些平和日子里没有的凝重。月风进门,先向公子见了礼,方才道:“您找我?”
诸骋年掌心捏着两个核桃,轮番拧动把玩,道:“我让你盯着云。”
“是。云哥处处妥帖,月风本是插不上嘴的。”月风低头,“不过,的确如公子所料,比起从前,云哥的确是变了许多。”
月风并未细说,可能一一列举的却不少。
冠了岑姓以后,不说面对主公,仅仅是和原先的同伴一起,他所吐露的真心话也愈来愈稀缺。多数时候,岑滞云总一个人静静待着。即便和众人共处一室,却唯独他默不作声,只发号施令,或亲自提刀上场杀人。做的比说得多,也未尝就是好事。
诸骋年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看着岑滞云长大的。
从一开始在尸山血海中面无表情的少年,到后来,刀口舔血也照旧笑意连绵、风轻云淡的青年。江湖中人,校场高手,他物色了形形色色的师父传授技艺,滞云专长于此,仿佛生来便该吃这口饭,后来在战场上更是用得淋漓尽致。
诸骋年有他的大业,他的鸿志,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他需要兵,需要马,要的太多,而天命是他的刀。
滞云是他的刀锋。天命最为锋利之处。
却也是他的刀柄。
能操纵那把刀的位置。
然而。
便是如此紧要的岑滞云,却随着时境变迁,越来越脱离把持,渐渐肆虐成新的洪水猛兽,教人不能不设防。
也不知道现下发号施令让岑滞云去死,他会不会听从。
诸骋年默默想。
对面的月风一言不发。
他猜得出主公在迟疑什么。
说实话,他与滞云朝夕相处。头儿的改变都看在眼里,可他并不觉得,云哥会叛离公子。
滞云这人,瞧着放荡不羁,实则死守底线,为人处事纯粹到难以置信。
月风与滞云是同伴,是一同陪着主公立起来的战友。贫贱时相互扶持,到了如今,平和日子过惯了,再临变动,便该是重新洗牌的时候。
天命是滞云统率的。
月风觉着,那个位子,滞云坐得太久了。
他们是兄弟,换他坐坐也不碍事罢?
想到这里,月风加深笑意。
“公子放心,”他说,“我被唤来此处一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头儿不会晓得的。”
诸骋年挥手命他退下。
曹小媛该回去了。她长姐小媛千叮咛万嘱咐,姐夫进来时,屋里忽地静了一下。
诸骋年负手立在门外,毫不意外对上曹小媛的目光。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他,似是有话要说,沉默不言又不仅仅是出于忌惮。
便是曹小柔,也觉察异样。她直起身,不退出去,却也不拦着他们对峙。
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到底比不过堂堂亲王。
小媛耐不住性子,出口有些咄咄逼人:“我、我都省得了。那人……是岑大人罢?”
倘若他是她,就不会如此轻易在幕后黑手跟前摊牌。
不过,正因她愚钝至此,才会任人摆布,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也称不上恼怒。
诸骋年从不惶恐无措。
他只应对。
“小媛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诸骋年微笑,“与岑大人又有何干系呢。”
“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曹小媛一口咬定。
诸骋年怎会给她抓到把柄?他仍旧若无其事地笑着:“小媛,为姐夫卖命的都是些卑贱之人。岑大人那般厉害的角色,你好好想想,他怎会听令于我?”
说来说去,连他自个儿都要信了。
“胡闹什么呢,”还是曹小柔及时出口,笑盈盈地朝小媛道,“你姐夫忙的都是正经事。你小孩子家家的,掺合什么。”
“可不是小孩子了。”诸骋年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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