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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在下并无成婚念头。”
美人儿深深为之叹息,失落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美人儿又看向余恩。
还未说话, 余恩忙摆手:“贫、贫道也是。”
美人儿轻哼一声:“你年纪如此小,我还不至于有那念头,便是嫁女, 我也想给女儿寻个可靠知晓疼人的。”
三人:“……!!”
“嫁女?”余恩没顾得上自己被嫌弃了, 惊得将桌上茶水带倒,洒了一身, 他深吸了口气,“这位夫人——”
他望着这一位最多不过二十的容貌, 艰难唤出这个称呼。
“可别这么叫我,”美人儿抬手止住他,“唤我姑娘就是,我还没成婚呢。”
没成婚就有了女儿, 余恩小道长目瞪口呆。
“不行吗?”美人儿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挥手打发了还杵在这的掌柜, 在长椅上坐下,“我族中男女皆如此,成婚者才是寥寥。”
余恩张口结舌。
美人儿自我介绍道:“你要是非要称呼我为夫人,唤一声玉心夫人也可。”
玉心夫人显然更喜欢和余恩说话, 对第一个拒绝她的安然不想搭理,“小道长从何处来?门中可还有优秀弟子?”
余恩张了张嘴,还是老实道:“没了,师父仅我一位弟子。”
玉心夫人失望无比:“这年头, 想找个好女婿怎么就那么难?”
刚准备带着小二来上菜的掌柜默默退了半步,让小二上前,说真的,一个外表不过双十的绝色美人开口闭口就是女儿女婿,那冲击感,让人恍惚。
余恩默了片刻,目光随着一盘盘端上来的菜移动,想了想,说道:“未知夫人女儿年岁几何?”
玉心夫人避重就轻:“她已然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余恩没有察觉:“那是该物色女婿了,只是夫人该以令爱喜好为准,方好寻找女婿。”
玉心夫人哼了声:“以她喜好?那我宁愿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余恩恍然大悟:“原来令爱已经有了心上人。”只是这心上人玉心夫人看不上。
他犹豫了下,还是道:“夫人,门当户对虽是一般常理,但儿女幸福更为重要。”
玉心夫人恼羞成怒:“好你个小道士,别人家的闲事你也来管!”
余恩目光默默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暗暗可惜,这些看上去就好吃,只是可能吃不到了。
他在座上一礼:“夫人莫恼,是贫道逾矩了。”
玉心夫人恼归恼,却没有起身离开,过了会儿又问,“你是道士,对妖如何看?”
安然目光微微一动。
余恩不解,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单纯的道士,细想了一会儿,斟酌道:“妖非人族,人道主天,妖生存不易,但有一点与人相同,人有好坏,妖亦分善恶。”
玉心夫人目光变得稍稍和善,“你这小道士倒与常人不同。”
余恩只当是夸奖,挠挠头,“师父教我,海纳百川,万物归源,人与妖,本质并无太大区别。”
玉心夫人又问:“既无区别,为何人会畏惧厌恶妖?”
谈到此处,余恩已经察觉出这位夫人不是寻常人,也对,哪个寻常二十来岁的女子能有成年的女儿,除非不是亲生。
“人畏妖,是因未知,妖生存不易,但却天生拥有人所没有的力量,人畏惧的不是妖,而是未知的力量。人厌恶妖,是因善妖常年潜修,恶妖为求速进,杀害人族,以走捷径,因而出现在人族眼中更多的是恶妖,妖族名声因此败坏。”
玉心夫人不置可否,问出正题:“那你如何看待人妖相恋?”
余恩稍显为难,犹豫不决,他意识到这位夫人潜藏的意思,她有一女,为妖,恋上凡人,他不敢轻易答话,怕误了一对有情人。
玉心夫人嫌弃瞪了他一眼,“让你说便说,我还分辨不出对错?”
“那贫道便斗胆说一说自家浅薄意见,”余恩笑了笑,沉思片刻后道:“人妖种族不同,人寿不过百载,妖却寿元漫长,难以白首,此为其一;再则,凡人难以接受妖族身份,惶恐之下易伤害另一方。”
玉心夫人道:“听你意思,是不赞同人妖相恋了?”
余恩却摇头:“非也,此与贫道无关,贫道不过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分析。”
他说道:“若是妖族愿意接受欢愉不过几十载的事实,只求当下,且能很好守住自己身份的秘密,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玉心夫人冷声道:“几十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若不肯,想求永久当如何?”
“此难也,”余恩下了结论,“人族求仙非是易事,若想要伴侣与之同寿,需受许多波折。”
他理智地分析:“人族非同妖族,有许多亲朋好友,上有高堂,侧有兄弟姐妹,若那凡人能抛弃亲朋只求眷侣,令爱也算如愿——怕只怕他不能。”
不知该说是人族贪婪还是重情,妖族亲情远比人族淡漠,数十百年不见亦是常事,但人族不可能,人族很难看着父母亲友离世,自己孤零零在世上。
玉心夫人沉默许久,理了理袖子起身,“你这小道士倒有几分本事,这一顿,算是我请你的。”说罢,她招来掌柜结账,转身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翩然离开,余恩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对安然心有余悸道:“这位玉心夫人也不知是何人,我感觉她比师父还厉害,问我话时一点都不敢松懈。”
安然给他送上一盏茶,“我看你神态自若,还以为你并不惧她。”
余恩接过茶,饮下大半,连连摇头:“你知道我感觉敏锐,若非察觉到玉心夫人没有恶意,我早就跳起来了。”
安然失笑,转了转手中茶盏,不疾不徐道:“若未猜错,那位玉心夫人该是澄碧湖龙君,是一位龙女殿下。”
带天澄迥碧,映日动浮光。
烟波浩渺,景色无边,正是金阳城附近的澄碧湖,也是天下一处有名湖泊。
余恩呲了呲牙,“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一位神君,还和她说了许多话。”
澄碧湖龙君可是有正经天庭册封的。
之前不解此时便想通了,难怪玉心夫人说她尚未成婚,现在想来确实不该称为夫人,龙族有许多族人未成婚子嗣便有了一堆,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
余恩疑惑道:“澄碧湖龙君的女儿该也能称一声公主吧,龙君为何问我妖族?”
安然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龙族,但诸天万界,差别不大,“纯正龙族血脉才是正经龙族公主,属神兽,血脉不纯,都只能称为妖,龙族不认的。”
“原来如此,”余恩恍然,“看来龙君很喜爱那个女儿,不然也不会为此烦心。”
安然赞同:“正是。”
……
先且不提澄碧湖龙君之女的事情,却说安然和余恩二人之前在别的州府闯出了些名头,因而来到金阳城第二日,便有一户人家拿着之前客户介绍的书信找上了门。
来人是一位老夫人和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姓陈舟季,是金阳城同知大人,主张前来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的母亲,陈老夫人。
事情是这样的,陈舟季的长子在一次与同窗出外游玩时失踪了,至今已有大半个月,陈舟季自己就是同知,看在他的面子上,金阳城的衙役拼了命去找,尚未有消息传来,倒是陈老夫人,险些支撑不住。
陈老夫人守寡多年,拉扯着独子长大,长孙更是长在她身边,骤然闻此噩耗,她当日就差点昏过去,持续半月的搜寻,半点消息也无,陈老夫人看着无恙,陈舟季偷偷请来的大夫却说老夫人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越是压抑,越是伤身。
恰在这时,陈舟季在别的州府任职的同年听闻他的事,写信给他,介绍了两位能掐会算,捉鬼抓妖不在话下的高人,隐晦暗示他若实在无法可以去试一试。
陈舟季沉吟良久,他通读圣贤书,对那些神神道道并不如何相信,但若是能够拖延一下时间,缓解老母的情绪,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试探着与母亲一说,老母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立时便让他去查两位高人的行踪,陈舟季借此劝她保重身体。
谁知两人刚巧到了金阳城,陈老夫人一听闻,马上就催着陈舟季来此。
安然问道:“衙役寻不到踪迹?在何处失踪也不知吗?”
陈舟季回道:“与宁哥儿一起去郊游的同窗都平安回来了,连在何处分开都说得出来,且还看着宁哥儿上了马车。”
“也就是说令郎君是在归家途中失踪的?”安然道:“赶车的车夫如何?可回去了?”
陈舟季不知为何,明明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却不由自主说出了口:“车夫绝对可靠,性情敦厚,怪就怪在这里,车夫等在郊外许久,直到有衙役来寻才知晓宁哥儿不见了。”
安然又问了些细节,心中渐渐有了眉目,车夫没有问题,陈郎君的同窗识得车夫,是看着陈郎君上了马车的,这就说明事情有八成可能是妖或鬼为之。
还有两成可能,是有人花了大力气抓了陈郎君。
但陈郎君尚未出仕,只是书院书生,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想拿陈郎君对付他的父亲,不过这么久陈舟季都没收到威胁,可能性比较小。
安然终于说到正题,“敢问陈郎君生辰八字为何?”
等待许久的陈老夫人忙把写有陈宁生辰八字的字条递上,两颊不知何时落下两行泪,“道长,拜托了。”
见母亲如此,陈舟季也张了张嘴,无声叹道:“拜托道长了。”
安然把生辰八字递给余恩,笑了笑:“两位莫着急,我观二位并无丧亲之像,陈郎君该无事。”
母子俩因这话而稍稍松神。
余恩拿着写有生辰八字的字条看了看,取出铜钱,摆了开来,未有多久,余恩掐指做了个法决,一点灵光朝着陈舟季眉心而去。
陈舟季身躯微微一振,竟不自觉以指蘸茶,在桌上弯弯曲曲画出一张地图来。
做完这些,陈舟季霎时回神,往后倒退一步,惊骇望向两人。
安然平静道:“陈大人可有纸笔?该将之临摹下来,好去寻陈郎君。”
陈老夫人也同样吃惊,但她听闻安然的话,却是第一时间道:“有,有。”她几乎是推攘着身旁侍女,“快去,快去取纸笔来。”
那侍女也是方才回神,惊骇看了眼两人,忙低下头,一眼不敢再看,匆匆跑了出去,取来纸笔。
陈舟季不愧是一方同知,心中惊涛骇浪,握着笔杆的手却分外稳当,将这一副地图记录下来。
他对两人的态度恭敬许多,看着那一副地图,问道:“两位道长,接下来该如何做?”
安然微笑:“自然是按照地图去寻人了,不过不可打草惊蛇,陈大人且去寻个对金阳熟悉的本地人来,让他先认一认终点是何处。”
陈舟季因“打草惊蛇”四字而面色微变,他定了定神,让人去把今天赶车的车夫带来。
他道:“阿单是本地人,人机灵,力气大,对金阳很熟悉。”
很快阿单就被带了进来,陈舟季指着桌上的地图道:“阿单,你来看一看,顺着这图中,最后能到哪里?”
他尽量语气平和,不使阿单紧张。
阿单手指悬在地图上方游走,时而静下来想一想,过了一会,阿单道:“回老爷,按照这图走的话,最终到的是西城一条巷子。”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阶级,只是有的明目张胆列出,有的却是潜移默化形成,在金阳城便是如此,分东西二城,东城住着富与贵,西城住着贫与贱。
陈老夫人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我的乖孙啊!你该是受了多少苦。”
安然看向陈舟季,“陈大人是与我们一起前去,还是在此等候?”
陈舟季安抚了下老母,对她道:“我与两位道长一同前往。”身为人父,他无法在危难之时出现在孩儿身旁已是失职,若是知道他的行踪却不敢前往,枉为人父!
安然点首,“事不宜迟,这便走吧。”
陈老夫人被陈舟季安排下人送回陈府,他与安然等人坐马车前往西城。
好在陈舟季来寻安然他们时考虑影响,乘坐的马车只是普通马车,马车在阿单所言的那条巷子口停下,几人下了马车。
这次不必阿单再指路,安然两人就知道目的在何处。
“好高明的隐匿阵法,”余恩脱口称赞,这与他们想象的小妖不同,有这样高明的隐匿阵法,来历当不简单。
陈舟季闻言,紧张问道:“两位道长,可有问题?”
安然笑着安抚他,“无事。”
她和余恩一人拉着一人,将自身的术法过渡到他们身上。
安然招呼余恩道:“跟着我的步子,莫要走错了。”
余恩连连点头,他不通阵法,好在跟着走没问题,两人分别拉着一人,健步如飞,不知是一刻还是一个时辰,两个凡人晕晕乎乎,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朦朦胧胧中闻得一道清越男声:“到了。”
两人勉强睁开眼,都是愕然:“这是何处?”
他们一路走来也见到了西城景象,比起繁华的东城,西城实在破败萧条许多,最高大的阁楼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尔尔,但眼前这里,哪里还是他们进入之前见到的普通两进院子。
此间富贵不失雅致,香木珍珠遍地都是,镂雕屏风,轻纱幔帐,格外像是女儿家居所。
安然竖起一根手指,“嘘。”
两个普通凡人住了口,安然挑起幔帐,带着他们入内,屋子里竟是没有什么婢女仆从,他们一路行到最里处一间居所。
居所内传来交谈。
女子声音娇软:“郎君今日又没有用饭食,郎君该知身体安康最为重要。”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安然眼皮子一跳,她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思绪抛至脑后,继续听下去。
里间又传出男子声音,无奈而又没有力气:“姑娘,你该知事有可为,亦有不可为,小生久不归家,恐家中亲人挂念。”
陈舟季堂堂七尺男儿,一听这熟悉声音差点直接落下泪来,“宁哥儿——”
好在安然及时掐了个隔音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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