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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整个校园沐浴在彩霞的余辉中，这会儿正是少男少女们在操场挥洒汗水的最佳时刻, 时值夏日, 他们这座南方城市总是很晚才天黑。

高祁以前特爱泡在篮球场上, 否则其余时间只要待在画室, 腰背总会因久坐而酸痛。

“路过了/学校花店/荒野到海边

有一种浪漫的爱/是浪费时间…”

此刻他和肖洵坐在食堂二楼，悠远传来学校广播播放着林宥嘉一五年就发行的《兜圈》, 这首歌他挺爱听, 却是偶然几年后听到小众歌手的粤语版翻唱才加入的歌单。

兜兜转转, 他也没想到原来自己高一那会儿其实应该听过。

“咱们学校真挺好的, ”他自己瞎感慨着，下咽的饭都难免令他苦涩，“我是美术特招生, 要是单凭中考成绩肯定进不了二中。”

肖洵抬眼看他：“人各有所长，像我就不擅长画画。”

即便知晓他老爸跟这所学校的关系, 肖洵也不曾说出“你大可走关系进二中”这样的话来，而是丝毫不吝啬对不熟悉领域的夸赞。自始至终, 高祁明白肖洵的世界里不存在着驳杂与不纯。

他想起蓁蓁曾在他耳边道的‘肖洵讨好老师无非是想拿些竞赛名额和奖项’, 那些贬低肖洵的话, 实在太恶语伤人。

“你中考成绩应该是省内前茅级别的吧, ”高祁看似随口问，“否则也不会直接分进咱们全年级最好的班。”

肖洵喝了口汤, 淡淡道：“倒也没有，我以前在临镇念的小学和初中，进二中是通过非本地户籍考核才进的, 面试考了我不少东西，也不容易。”

“话是这样说，但我记得课外奖项才占大头，也决定二中的招生标准。”

“我以前是拿了些英语比赛的奖，在我们那个的小地方，经常全镇只能拿一个名额，所以我挺感谢以前那些老师愿意栽培我的。”

高祁表面上忙着夹菜吃饭，心里却想着，那也是因为你有天赋还努力上进，否则又有多少人能过五关斩六将，从小县城的初赛一路杀到大都市的决赛来。

“那天两场面试被分在上午和下午，这样都还能让你捡到我的身份证，”他这完全是逮着机会在跟肖洵套近乎，“看来咱俩这缘分真是注定了要互相认识。”

他还差点想用‘姻缘’这个词，可人肖洵才不这么认为。

“你是不是没往包里装。”

“……啊？”

肖洵置下筷子，一字一顿道：“我说你身份证是不是老随便塞，没放包里？”

“……”高祁记得他那天包都没背，为求省事，就连作品也仅用个透明文件夹装，“当时好像顺手给揣口袋里，我也没想到会掉出来。”

肖洵的说教不请自来：“像身份证这么重要的物件，你就应该妥善收好，有包要往隔层里放，否则不是每次都能找得回来。”

听得高祁连连领罪：“对对对，这我后来也挺注意了。”

不过这话听来倒是怪熟悉的，什么“做完作业就把笔啊纸啊搁好”、“门口的鞋能不能顺手往鞋柜里摆”，可不就是他跟肖洵在一起后，对方管教自己别老把家里弄得一团乱又不收拾的语气。

他这边儿还回味无穷，谁知一声“高祁”将他叫住，就连肖洵也闻声抬去目光。

只见几名身穿篮球服的高个男生，前额均有冒汗，球服因汗水被浸湿了些，手上还掂着刚打包的饭菜，在他们桌旁停下脚步。

而跟高祁打招呼的为首男生，正是他们当时篮球校队的队长。

人太多，高祁坐着跟大伙都打了声招呼：“学长你们今天吃这么早？”

按理说他们这会儿都应该在球场训练，往常也都等到快上晚修，才大部队匆忙赶去食堂解决充饥问题。

“今天球场不是让给初中部的打比赛了吗？”队长朝他笑，“否则你怎么能闲着在食堂吃饭。”

这高祁哪儿能记得住，他做这一趟梦甚至连课都不想上，可别说要去训练，但口中却只能含糊道：“看来我上课上糊涂了都。”

同时他余光扫到肖洵似乎正颇有意味地打量着自己和学长们。

“你家司机今天怎么不给你送饭了？”这时队长身后有人道了句话，高祁移去目光，与那人面面相觑，好心情顿时受到了影响。他对这位学长的面孔简直不能更熟悉，后来高二高三不知被对方阴了多少次。

他未接话，那学长仍絮絮不休，笑得惹人厌：“我还以为食堂饭菜配不上你的胃，这可是头一回在食堂碰到你呢。”

这说的什么话，肖洵又不蠢，听到后可不得怀疑他之前的满口胡言。高祁赶紧给队长使眼色：“没吧，只要不训练我都吃的食堂，队长你们是要回宿舍吃？”

但其实他开始吃食堂是从高三开始，那会儿学习忙，家里的家政阿姨又刚好辞职，没人给他做饭就只能吃食堂或者点个外卖凑活。

“是打算回宿舍吃，今天食堂也没位置了。”队长倒还客气。

反倒是跟高祁不对付的那位学长问：“你眼睛进沙子了？”

可把高祁整得无语至极：“……”

完全毫无征兆的，肖洵托着餐盘乍然从位子上站起，说了句：“你们继续叙旧，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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