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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春节

第一卷第七十一章

大年三十，办公楼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还坚持在岗位的人, 往日车辆拥堵的街道更是清清冷冷的。

这种节日里还工作的人, 就连工作时都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寂寞孤独的滋味。

段小飞拢了拢身上披的外套, 抖落飘落在肩上的细雪, 提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走进温斐瑜的公司, 按下顶层电梯的按键。

温斐瑜工作实在是繁忙, 一年中没有一天是能真正松懈下来的, 春节也不例外。

即便下属全部都放假了, 他也要守在公司里，雷打不动地处理一年来的总结报告。

他心疼温斐瑜大过年的也要工作，便天天跟着温斐瑜一起去公司上班, 顺便再给他买点好吃好喝的犒劳他。

电梯门缓缓打开，正好撞见下班回家过节的林秘书, 段小飞跟林秘书打了声招呼。

“林秘书新年好。”

“段总新年快乐。”

林秘书笑道，看了眼段小飞手里提的散发浓郁香味的麻辣烫, “给温总买的午餐吗？”

透明袋子里正好装着两份麻辣烫, 里头配料丰富到都快溢出顶层的塑料盖子, 能将人肚中馋虫勾出来的香味隔着塑料包装飘逸出来。

“对, 现在商家大部分都关门了，我在街上晃悠了好久才找到家还开门的麻辣烫。”

说着, 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围巾上没有抖落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外卖袋子上。

温斐瑜难得有想吃的东西, 早上随口提了声后，他就放在了心上，上午借口要出去闲逛，满大街地将手揣在兜里，终于找见了家还在营业的麻辣烫。

林秘书见段小飞脸都被冻红了，他白皙耳垂那块的皮肤本来就薄，现在更是被冻得有几分清透，连忙让出条道来。

“温总刚刚还在问您怎么还没回来呢，段总您快进去吧。”

林秘书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门正好被推开，温斐瑜从办公室里走出。

他轻轻皱眉，接过段小飞手中打包好的麻辣烫，心疼地揉了揉他冻得发红的耳垂，解下围巾，强制性地朝他脖颈拢了上去。

“走了多久才找到的？我都说天冷，出去这么久肯定被冻坏了，你身体又不太好，到时候被冻感冒了怎么办？”

自从温斐瑜跟段小飞在一起后，温斐瑜就解锁了话痨体质，原本极少说废话的一人此刻絮絮叨叨地说着。

段小飞则乖乖地跟在温斐瑜身后，手掌搓着毛茸茸的围巾取暖。

“不远，你不是想吃麻辣烫吗？我特地查了评价，他们说这家做得最正宗。”

林秘书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办公室，又看见温总将段小飞揽在怀中，关上办公室的门。

他知道温总的母亲在他读大学时就走了，而温总更是早早地就和父亲断绝了关系，这些年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趟。

于是以往过年时，温总无牵无挂的，家也很少回，节日都是一个人过。

有一回公司遭遇资金危机时，就连大年三十，温总都住在公司里，没有回公寓，而公司的其他人都已经放假下班，只剩下总裁办公室的一盏灯孤独地亮着。

只不过今年有所不同，因为温总的爱人在公司放年假后，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跟温总一起来公司上班。

温总还特地在办公室给他的爱人腾了张桌子，好方便他陪他一起工作。

自从段小飞一来，愈发安静的办公室都喧闹了不少。

段小飞本来就是个话痨，有他在，素来寡言少语的温总都会应和着他，多陪他聊天。

林秘书正要离开公司时，碰上准备去给温斐瑜交报告的财务经理。

财务经理一把拉住他，用眼神瞥了瞥温总办公室的位置，小声问道。

“段总还在温总的办公室里吗？”

“段总刚回来。”

财务经理面色为难，他咽了口口水，“…现在去会不会不好？”

高层们第一次见到段小飞时，第一反应大都是温总包了个小情儿在外面。

因为那人长得过于惊艳，属于过目难忘的类型。

再加上段小飞总是在工作日的上班时间跑来看温总，大家甚至误会他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就是专门逗温总开心的小情.人。

直到有一天，段小飞以写手‘咸鱼不翻身’的身份来DXF公司商量版权价格时，员工们才明白他并不是被温总包.养的花瓶。

策划部那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在某个神秘的夜晚，老板会突然给废鱼赠送了一堆游戏里极难打出的武器。

都是令人嫉妒的爱情。

财务经理打算豁出去了，下班过节最重要。

他勇敢地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隔着道门，他能模糊地听见办公室里的动静突然平息了下来。

财务经理心底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可能打扰了温总的好事。

短短几秒等回应的时间，他的内心却像架在火堆上烤般煎熬。

终于，里头传来淡淡一声，“进来。”

财务经理忐忑地拧开门把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段小飞在喂温斐瑜吃东西。

办公室里飘着诱人的麻辣烫香味，段小飞就坐在温总身边，呼呼地吹着还滚烫的生菜，再小心翼翼地夹到温总嘴边。

温总侧头看着段小飞，张开嘴咬下，眼底满是宠溺意味。

财务经理表面平静神情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内心遭遇了无数点雷霆暴击。

他突然想起了特别应景的一句话。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温斐瑜终于将视线转向了傻站在门口的他，“审计那边有说什么问题吗？”

财务经理慌忙将报告资料放到桌上，眼观鼻鼻观心，严肃地汇报道。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段小飞在他们谈公事的时候，自觉地捧着自己那份麻辣烫，回到隔壁的休息室里面。

缓慢翻阅着手中的报告，温斐瑜浏览完毕，对财务经理点了点头。

“好，没有什么事情了，辛苦你了。”

财务经理心中长舒一口气，眼角余光又瞧见旁边休息室的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

这是段总听到他要走，打算出来了吗？

温斐瑜也看见了那条敞开的缝，将材料递还给财务经理，“回家好好过年休息，新年快乐。”

“也祝温总新年快乐！”财务经理没有再废话和停留半句，立刻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财务经理离开了办公室，休息室里的段小飞立刻窜了出来。

“我刚才终于想好了年夜饭要吃什么！”他兴高采烈地举着火锅菜单，坐到温斐瑜身边。

“我们先包顿饺子，再去打个小火锅，那些什么大鱼大肉的我们就不自己做了，去酒店买就好！”

段小飞刚才无聊时边吃麻辣烫边看吃播，隔着屏幕看别人大口大口地吃火锅，馋得感同身受。

于是他头脑一冲动就下单了火锅底料，又在网上下载了份菜单打印出来，打算等下对照着菜单去超市选择菜品。

他递给温斐瑜打印的菜单，兴奋地直搓手。

“等下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先来几份肥牛，再烫点生菜……”

“好，我们一起去，我很快就把旁边这点资料给看完了。”

温斐瑜语气纵容宠溺，他喜欢凝视着段小飞的眼睛，段小飞眼里总是闪耀着璀璨的光。

很多人少年时眼眸里都闪烁着光芒，只是长大后光芒愈发黯淡。

但段小飞眼里的光芒却仿佛从未熄灭。

“以前家里年夜饭都是吃中规中矩的大鱼大肉，没有什么新意。”

段小飞用钢笔在自制菜单上勾选着选项，感慨道，“今年终于可以自己做主选择吃什么了。”

“我妈走了后，年夜饭就吃得很随便了，今年算是我真正意义上重新度过的一个春节。”

温斐瑜勾选着他想要吃的东西，停顿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

“公司刚建起来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也还呆在公司里，想着回家也是我一个人，在公司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

“晚上，天早早地黑了，整栋楼没有几间屋子亮着灯，公司的保洁阿姨下班了，前台走了，办公室的门都上了锁，我就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视，调到春晚，开着最大的声音，放给满屋子的空气听。”

段小飞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满是心疼。

他突兀地抬起手，用温暖甚至有些发烫的双手捂着温斐瑜的脸颊，又将额头贴了上去，语气故作轻快。

“以后都有我了。”

他差不多能猜出来温斐瑜这些年的春节是怎么过来的。

公司的事情不会因为放假而有所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甚至会一股脑地堆积在温斐瑜身上。

大年三十的夜里，在其他人笑着举杯共同等待新年到来时，他却在一个人处理着工作，用忙碌来掩饰孤独感。

温斐瑜眼眸里满含笑意，他回抱住段小飞。

“对。”

说着，他欲言又止，“小飞你的稿子写完了吗？”

本来还一脸心疼的段小飞动作突然卡壳，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逐渐惊恐。

他终于久远地回忆起自己还拖欠着稿子。

好像似乎，他的确是还欠着牧武那边整整两万的稿子。

温斐瑜从段小飞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明白了一切，又望了桌上空白的文档。

“春晚还有你喜欢的歌手唱歌，到时候我担心你要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边看春晚码字。”

段小飞的动作再度僵硬了，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就是他去年看春晚时的状态吗？

结果他最后还得熬夜码字，顺便就守了个夜。

两万的稿子，进度为零。

着实要人命。

“没事。”段小飞故作坚强，“总是能够肝完的，我相信老牧肯定能理解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催我稿子的。”

人总是不经提的。

刚说起说老牧，老牧的消息就及时登场了。

编辑牧武：【废鱼，新年快乐】

编辑牧武：【祝你在新的一年永远不卡文不秃头不断更不暴躁，每天一起床就能想到崭新的创意，一打开文档就像永动机般永远不会停歇下来】

段小飞：【…老牧，这是你复制的新年祝福吧？我记得我看过这条评论】

编辑牧武：【哦，对的，我其实想说的是，你那两万的稿子呢？】

他大过年的都没有忘记登陆工作号，向段小飞催稿，就是揣摩透了段小飞的秉性，感觉他一定会拖稿进行到最后一刻。

屏幕那头的段小飞沉默了许久，通讯软件的状态由在线变为繁忙。

【[自动回复]您联系的用户正在忙碌，请勿打扰】

编辑牧武：【…还有12个小时，废鱼你还可以再扑腾一下，你一定可以的！】

说着他还发过来了一个‘你最棒’ 的表情包，举起的大拇指不断地在屏幕上放大。

段小飞：【老牧，你怎么还在工作呢？过年要好好休息，不要想这种让人心烦意乱的问题】

【来，我给你放个假】

牧武正满头雾水，不知道段小飞想要做什么时，在屏幕上缓缓敲出一个‘？’的时候，对面传来这样的友情提示。

【对方已将你拉黑，请加为好友后再发消息】

编辑牧武：【？？？段小飞出来挨打】

弹出来的依旧还是鲜红的感叹号。

牧武改变战场，去作者小群里吼了声：

【拉黑我？？？废鱼你出来挨打】

群里面平时潜水的两个人被这一声呼唤给炸了出来。

陛下有喜了：【怎么，废鱼你也被催稿了吗？】

咸鱼不翻身：【好巧，你也是吗？】

陛下有喜了：【我差两千，你呢】

咸鱼不翻身：【不多，就两万】

陛下有喜了：【……】

千字一金：【……】

咸鱼不翻身：【是不是听上去数字还比较吉利？挺适合过年的不是？】

编辑牧武：【你们快把他拉去码字，不要再在这里水群了行吗？】

千字一金：【去拼字】

陛下有喜了：【…那可能最后你完成了两万字，废鱼他还没动一个字】

拼字，是写手之间一种独特的激励码字方式。

具体表现为大家可以通过某个码字软件上，去规定一个字数，谁写的数量先达到设定字数，谁就赢了。

而开赛后，每个人所写的字数，也会实时体现在屏幕右侧。

每次段小飞一被催稿子，就会被千字一金拉入拼字房间里，一起进行快乐友好和谐的拼字活动。

段小飞果然被拉进了虚拟的拼字房间里，房间里设定的字数为两万，还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拼字。

陛下有喜了：【废鱼，靠你了！靠你来带领我们战胜这两万的关卡！】

千字一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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