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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吵又吵不过, 走又不能走。

钟宁垂头看着他，决定放弃治疗。

“水凉了，吃了药去睡一觉。”

她当做没有听见苏野的疯话, 也不管他听不听，只顾着说自己该说的：“如果一会儿醒了还没退烧, 就必须去医院。”

“噢。”苏野松了手，乖乖巧巧地端坐着, “那你喂我。”

“……”

钟宁不理他, 转身远离这个疯子，才问：“吃饭了吗？”

她一大早就被苏野叫过来，还没吃早饭, 不知道苏野饿不饿, 反正她是有点儿饿。

“没吃。”苏野眼里露出惊喜的光, “你要给我做饭吗？”

“……”

早知道应该在来的路上买点儿早餐的, 这破地方连个早餐铺子都找不到, 不自己做还能咋的？

钟宁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背过去寻找厨房的位置，“煮点儿清淡的吧，想吃什么？”

苏野毫不客气地点餐：“皮蛋瘦肉粥。”

“家里有皮蛋吗？”钟宁找到厨房的位置, 边走边问。

苏野：“不知道。”

“……”

钟宁回头看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她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你吃个屁。”

苏野摸摸鼻子，“算了，随便吧, 有什么做什么，只要是你做的，黑暗料理我也吃。”

钟宁再次自动屏蔽掉这一类骚话。

苏野家厨房是全封闭式，面积很大，三面都是橱柜，还有个内嵌的四开门大容量冰箱。

钟宁打开冰箱，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堆满了食材。

她目光一转，才看见冰箱旁边有个玻璃门的透明橱柜，橱柜里装着各种干货，咸鸭蛋和皮蛋之类的也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肯定不是苏野准备的，毕竟他连是不是有皮蛋都不知道。

——那就只能是保姆准备的了。

可是既然有保姆，周末为什么没在家里照顾他？连发烧都没人管……

钟宁好奇地向身后瞥了一眼，却发现苏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正盯着她看。

这人刚刚还在沙发那里，突然拉近距离，把钟宁吓了一跳：“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苏野笑眯眯的，“想看你。”

“……”

钟宁稍稍平复了一下，问：“吃完药了吗？”

“嗯哼。”

“……吃完药就赶紧去睡觉！”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钟宁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

苏野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趴在透明的厨房门上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钟宁把食材找齐，淘米的时候向外面看了一眼——

苏野居然正躺在沙发上看她！

沙发那个角度其实不能看见厨房这边，所以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沙发以外，脸朝厨房侧躺着，一只胳膊垂下去，手挨着地面。

这姿势应该特别难受，也不知道他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钟宁气得想打人，猛地拉开厨房门朝他吼：“苏野！你是嫌自己烧得不够厉害吗？！”

头一次看见她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竟是因为关心自己。

再联想起简铃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苏野心里甜滋滋的，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好吧，我去床上睡了。”

嘴里这么说，腿却是朝厨房迈。

钟宁连忙关上门。

苏野脚步不停，依然走到了门口。

两人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对视片刻，苏野忽然倾身向前，弯腰在她嘴唇的位置哈了口气。

玻璃上出现一团白雾。

钟宁先是下意识退了两步，看清楚那个位置后，羞得脸上发烫。

“我有这么吓人吗？”苏野屈指在门上叩了下，“胆小鬼。”

说完，他总算走开。

钟宁一直看着他转进卧室那边的走廊，才松了口气。

熬粥比较慢，钟宁处理好食材放进电饭煲，调到煮粥一档，看了眼时间，算着大概粥煮好就该叫苏野起床了。

走出厨房，客厅里空荡冷清，让她感觉有点儿难过。

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估计确实会比较容易滋生出负面情绪。

钟宁忽然想：如果有人陪着他就好了。

本来就是高三，压力一定很大，回到家又没有人可以倾诉发泄，心里得憋成什么样？没逼出什么毛病都是好的。

钟宁经历过那样的时光，在学校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心里的那根弦，老师们厚重的期望，同学你追我赶的竞争，试卷从早做到晚，睁眼学习，闭眼学习，做梦也是学习，好不容易周末回到家，却发现并没有人在等着自己。

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热腾腾的晚餐，也没有满含期望的叮咛。

甚至没有责问与鞭策。

接踵而来的现实把每个人都逼成了面容丑陋的恶魔，张口闭口都只有那一个字——

钱。

哪里有人关注她的成绩呢？

她有没有好好学习，压力有多大，将来要考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

统统都没有人关心过。

也有人说她可怜，但人与人的悲欢终究是不相通的。

他人可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自己可怜是沉默不可说。

钟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梦里仿佛重回最黑暗的那段时光，痛得她睡着也会哭。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当年那些事情了，但今天在这里……

——人与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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