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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最终章。
小白的眼圈略微有点发红，但是并没有想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哭出来。
“哥,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我只是, 很想你。”
段喻听着小白的话, 紧紧把小白揽入怀中。
“小白。”
“哥哥……”
段喻听到面前人鼻尖一点点的抽噎。
果然还是原来那个小小的爱哭鬼。
他揉着小白的头发。
“爱哭鬼。”
“小傻子。”
段喻用力忍下自己眼中的酸, 一下又一下捋顺着小白光华的长发。
“谢谢你。”
楚忱在两个人旁边，并没有任何打扰。
只是静静看着面前两个人, 眸光中带着让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段喻知道现在时间紧迫, 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儿女情长。
他擦擦小白脸上的泪水。
“小白, 我和楚忱已经来到这里半年了, 想必，人间已经过了将近五年。”
一边说着，段喻一边走到楚忱身边, 他用力捏了捏面前人的手。
“楚忱，既然霍烛雨的阴谋, 我们已经知晓。”
“不管现在人间是什么状况，不管事态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都必须去阻止这场灾难。”
段喻顿了顿, 眼尾压上红。
“他是想让人间成为他的地盘, 他想控制所有的妖兽, 一点点让人间沦陷，臣服于他。”
“如此说来, 他娶了皇上的女儿，成为国师，获取九陆皇族的信任是第一步。”
“他带着那么多人去云胥兴师问罪, 他明知道崇虚君是和他父亲霍傲松的同魂关系，他却用此，更改那蛊虫，让别人都以为半妖是崇虚君，让他获取所有人的信任。”
段喻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重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完全不影响他计划的进行，他让你我去修补那妖界之门，而他明明是最清楚的那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妖界之门。”
“他算定了我们会死在路上，而且，就算我们不会死在路上，就算我们侥幸进入了妖界，也完全是思路一条，他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回来。”
“已经整整五年了。”
段喻的手捏得很紧，话语里也带着止不住的寒意。
“整整五年，完全可以让他实施他的计划。”
“现在三玄和云胥鼎立，云胥因为你更得人心，霍烛雨一定会在确认我们死后，把崇虚君是半妖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妖兽这么多年在九陆横行霸道，他们不会放过崇虚君的。”
“不仅仅是这样，霍烛雨很有可能会一边利用着崇虚君，一边去创造更多的妖兽，然后把全部罪名都交给崇虚君。”
段喻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楚忱，按照三玄的疯性，他们一定会把人变成妖兽的，霍烛雨想整个人间成为妖兽的世界，他不会留下人类的。”
这个想法在段喻脑子里不断盘旋，越想越可怕，他觉得霍烛雨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令人胆寒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楚忱的手。
“楚忱，我们马上回去。”
楚忱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带着止不住的寒意。
那霜雪般的寒意下，还带着不可查的担忧。
“小白，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出去。”
小白点点头。
“有。”
“如何，快来。”
段喻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跟我出来。”
小白跑出殿外，将那块真龙血玉抛向空中，血红色的光芒笼罩，小白化作龙形。
“上来！”
段喻看向楚忱一眼，两个人齐齐坐在龙背上，下一瞬，一条银龙冲天而起，划过浓浓的血色光芒，一点点消失在天际中。
段喻只是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光芒，接着他的眼睛被楚忱的手蒙住，当楚忱的手放开的时候，几个人已经重新回到了九陆的上空。
“哥，我们去哪里？”
“楚忱？”
段喻把问题抛给楚忱。
“云胥。”
“小白，走。”
段喻拍了一把小白的龙背，银龙闪烁天宇，消失于云雾之中。
云胥上方，段喻隐隐朝下面看过去，压了密密麻麻的人。
“怎么回事？”
楚忱没有回答，翻身从小白的龙背离开，御剑直直飞下。
“楚忱！”
段喻叫了一声，楚忱却并没有回头。
“小白，跟上。”
“离地面近一点。”
离地面越近，段喻越看清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他们身上穿的不是云胥的衣袍，下面站着的，分明都是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
“百姓为何会来到这里？”
段喻看见，楚忱已经站在了高台上，他似乎和面前人对峙着。
“霍烛雨，这个王八蛋。”
“小白，我们也到那去。”
一条银龙从天而降，引起了人群巨大的恐慌，那些人先是有些害怕，然后竟纷纷跪地朝拜起来。
段喻朝下面扫了一眼。
果然，并没有人认得他。
“霍烛雨煽动人心可真是好手段。”
他看向面前的霍烛雨。
“你们，竟然还没死？”
霍烛雨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是不好看。
“怎么，是不是很惊讶？”
“我们没死你是不是很不爽啊，因为你的计划全部都落空了？”
“嗯？”
“霍烛雨，你还真的是好手段啊，这半妖，到底是谁啊？”
霍烛雨的目光一直死死放在小白身上。
“你竟然，也没死？”
“不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段喻拍拍小白的龙背。
“来，小白，给你这弟弟好好看看，究竟什么，才叫真龙。”
小白猛地飞到天上，瞬间，乌云密布，闪电一道又一道的划开天宇。
地上原本集聚的人们纷纷恐慌地四处乱窜，一时间哀鸿遍野。
“救命，救命！不要吃了我！救命啊！！”
霍烛雨的表情已然是非常不好看，短暂的神色凝固以后，他的双眸逐渐变的血红，他朝地面上一指，那帮本来还恐惧中的人突然变得浑浑噩噩，也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动，都站在地上，看着面前祭坛的方向。
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恐怖繁杂的仪式。
“你们活下来了又怎样？”
“楚凝远，五年已经过去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九陆已经是我霍烛雨的天下了。”
“你知道吗，连皇帝，都被我变成妖兽了呢。”
霍烛雨脸上的笑意极为令人胆寒。
“楚凝远，只要我轻轻打一个响指，这些人就会全部都变成妖兽，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
霍烛雨脸上的笑容仿佛是来自地狱九幽，让人看上去便心生恶寒。
“霍烛雨！”
“你不要猖狂！”
“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在的太久了，所以让你如此肆意妄为？”
段喻手上盘旋着一道道的雾气。
霍烛雨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缕难看。
“好啊，你们与我这一仗，终究是要打的。”
“不过啊，在打之前，我先邀请你们和这世人一起，看一场祭天仪式。”
“看过了，我再考虑怎么杀掉你，比较好。”
段喻根本没有理会霍烛雨说的话，雾气瞬间冲出，结果霍烛雨朝旁边一躲，双手一抬，后面自动升起了三根石柱。
段喻的双眸猛地睁大。
“霍烛雨！你好阴险！”
“哈哈哈哈，我好阴险？”
他伸手摆布着下面的平民。
“快醒醒，我们九陆一直控制半妖的头目，楚崇虚，已经被本国师绑在这里了，马上，他就会和他的徒弟，他的弟弟，一起，祭天。”
“到那个时候，老天爷停止了愤怒，半妖死了，妖兽便不会再作乱了。”
地上的平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唤醒一般，开始变得激动，开始手舞足蹈，开始兴奋不已。
“祭天！祭天！”
“楚崇虚！半妖，半妖！”
“云胥！罪人！罪人！”
“楚忱！”
“先去救人。”
“段喻，救人。”
段喻楚忱同时说出这话，他们都把更危险的事情留给了自己。
段喻被楚忱一推便推到了三根石柱的旁边，接着楚忱便和霍烛雨疯狂缠斗起来。
“楚忱小心！”
段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心。
“哥，先救人。”
段喻看向小白，一咬牙转头跑向崇虚君。
“崇虚君！”
“楚若文！”
“楚九愿！”
“你们醒醒啊！你们醒醒！”
段喻伸手雾气成刃，迅速切割着他们身上的绳子。
“切不断。”
“小白！”
“这切不断。”
段喻心里焦急如焚，一边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开启，不知会怎样开启的祭天大阵，一边是本就受伤却还和半妖缠斗的楚忱。
小白双眼逐渐变成金色。
“哥，这不是绳子，这是妖兽。”
“可有办法？”
段喻捏住小白的肩膀，目光灼灼。
“有。”
“哥，别太过紧张。”
“即便整个九陆满是妖兽，我在，你在，还是有扭转的机会的。”
“只要霍烛雨死。”
小白反手握住段喻的双手。
“哥，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还有。”
小白看向在一边打斗的楚忱。
“相信凝远君。”
段喻看着面前的只比之前高了一点的小奶娃。
“长大了。”
他声音里带着欣慰。
只不过下一瞬间，直接一巴掌拍到小白脑袋上。
“你哥我还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赶紧，先把这绳子切断。”
“诶呀，哥！”
“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
小白伸手按住那妖兽，他的指尖渗出细碎的光，接着，那光芒瞬间切入那妖兽变成的绳索之中。
咔嚓咔嚓的搅动声音，一股变焦的味道。
“还需要多久。”
段喻一边双手捏诀，一边问向小白。
“再等等。”
小白的话语声刚落，段喻手中的雾气弥散开来，他感受到自己力量的薄弱，转手在自己释放出的雾气中一抹，雾气渐渐晕上血色。
雾气弥散，一点点笼罩着面前几个昏迷不醒的人。
“醒醒。”
段喻闭上眸，嘴边轻轻地说道。
他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滴下来，他看得出几个昏迷的人内心深处还有神识的存在。
楚若文和楚九愿的最为亮。
崇虚君的虽说弱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喻用自己的神识强行勾动念力，和他们的力量缠斗起来。
就在最需要专注力的时候，他心口上的噬魂咒隐隐发疼。
“糟了……”
段喻拼尽全力坚持着，但心口的疼痛愈发坚持不住。
“楚若文！”
“醒醒！”
段喻眸中都似乎染上血，身边的血色雾气也越来越浓。
“楚九愿！”
“醒醒！”
他拼劲全力去唤醒面前两个人。
终于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哥！”
小白手上清脆的咔嚓声，妖兽变成的锁链彻底失去效应。
小白的明显打扰了楚忱。
楚忱朝段喻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心！”
段喻看向楚忱，艰难地说了一句。
可是霍烛雨手中的剑还是划开了楚忱的衣袖，楚忱的衣袍瞬间染血。
“小白，去帮楚忱，他身上有伤。”
“哥！那你怎么办！”
“小白，听话快去，你本身是真龙，霍烛雨绝对不如你。”
“杀了他。”
段喻蜷缩在地上，咬着牙对小白说到。
“哥！不，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你会不会死啊？”
“我不要你死啊，哥！”
小白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他很害怕，不管谁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接受哥哥再次死亡的可能。
段喻朝楚忱的方向看过去，他知道，楚忱虽然正在和霍烛雨缠斗，但眼尾依旧分出余光来看他。
可是这样，眼中打乱了他的节奏。
“楚凝远，这五年我可是每天都吃妖丹，功力一日比一日强。”
“你若还是停在原地，而且还如此三心二意的话。”
“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霍烛雨脸上的带着笑意。
“而且啊，楚凝远，你知道吗，就像纯妖天生克制我们半妖一样，我半妖天生便比你人族强。”
“蝼蚁，我看着你，都觉得好笑。”
“废话少说。”
楚忱的剑挥出，裹挟着无尽的寒意，霜雪降落在这九陆，拼了命地四处翻卷，而楚忱身边，早已带出一阵阵的冰凌，随着他的剑，打响霍烛雨的方向。
小白依旧不依不饶地摇着段喻。
“哥，你只要说一句话让我安心，我马上就去帮楚忱哥哥。”
“哥，求你了，我害怕，哥……”
段喻紧紧捏着小白的手。
“小白，哥没事，哥只是受了噬魂咒的伤，偶尔心口会疼的要命。”
“已经很久了，不会死的。”
“相信我。”
一声闷哼。
段喻的双眸猛地睁大，视线瞬间移到楚忱的方向。
楚忱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白，快去啊！小白！”
段喻拼命把小白朝楚忱的方向一推。
他在一息之间和楚忱的视线对上，他看的见楚忱眼中写着的凝重。
“楚凝远，你为何频频错漏，怎么？”
“年少时我确实不如你，如今，我还配不上你用出去全力吗？”
霍烛雨剑上带着浓浓的黑气，瞬间打向楚忱。
小白迎上，抬手翻掌，一道碎光打出，径直消了霍烛雨那黑气，仿若没有费一丝一毫的差距一样。
霍烛雨瞬间愣住了。
之后表情变得极为扭曲。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
霍烛雨整个人都在疯狂咆哮着。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这么多年我都在拼命追赶着。”
“不，刚才都是意外，怎么可能？”
“不会的……”
霍烛雨一边笑一边摇着头，仿佛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他丢下了手中的剑，几股滔天而起的黑气，拼了命地朝小白的方向打来。
楚忱护在小白身前，扶霜一指，一道冰霜形成的墙隔在中间。
小白按了下楚忱的剑柄。
“楚忱哥哥，他不是我的对手。”
“我哥他……”
“麻烦你了。”
小白伸手将楚忱推开，一道光侵入黑暗，空中几声炸雷，霍烛雨黑漆再次消失个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霍烛雨失心疯一样地笑着。
“不可能，不可能！”
“你受死吧！”
“我要全天下，一起去死……”
他伸手，掏出一个铃铛，瞬间打向天宇。
铃铛周围盘旋着黑气，清脆却可怖的声音疯狂地响动着。
原本在地上的人缓缓跪在地上，有的打滚，有的奋力蜷缩着自己最终一点点变成不同的妖兽形状。
段喻靠在柱子上，用力缓和着自己心口的疼，拳头逐渐攥紧。
“霍烛雨，不要在造孽了。”
小白一双金色的瞳孔散出只属于真龙的尊贵，他抬手便朝霍烛雨打过去。
在和霍烛雨打斗在一起之前，他回眸看向楚忱。
“我哥。”
“拜托。”
一片模糊中，段喻看见楚忱朝自己走来。
接着，他被楚忱揽在怀里。
“你不是说噬魂咒……”
“楚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噬魂咒对我无效，我还有一缕魂没有找到。”
“我瞒了你，只是希望不让你担心。”
段喻紧紧捏住楚忱的手，整个人疼到颤抖，噬魂咒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强烈地发作过。
“二哥……”
这时候，两个人身边本来昏迷着的人，醒了过来。
段喻嘴边艰难地扯起了一丝笑，看向楚忱。
“成了。”
“二哥！”
楚九愿完全醒过来，五年不见，他已经褪去了那一副稚嫩的模样。
“二哥，我就说你不会死的。”
“二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楚九愿哭得脸都有些变形。
“哥，这五年，我们好惨，霍烛雨蓄养妖兽，控制皇族，控制天下，甚至，还控制了大哥……”
“大哥怎么可能是半妖呢……”
“大哥怎么可能会是半妖呢……”
楚九愿紧紧捏着楚忱的手。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二哥，云胥有救了，天下有救了……”
“九愿。”
楚忱反手将楚九愿的手握住，眸中染着猩红。
“是为兄回来晚了。”
几息之后，楚忱的声音里压着微微的颤抖。
“是二哥，回来晚了……”
听到楚忱说出二哥两个字，段喻都有些愣住。
楚九愿的哭声也因为二哥两个字微微顿上一瞬，之后更加嚎啕。
“二哥……”
“二哥……”
“我真的好想你啊……”
“凝远君！救救我师尊！”
楚若文不知何时也清醒过来。
“凝远君，师尊他被三玄，被霍烛雨折磨得不像个人样，他，他……”
楚若文像救星一样的看向楚忱和段喻，眼中含着热泪。
他上前抓住段喻的手。
“我就知道，段前辈和凝远君是一定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段前辈，段前辈！”
“我刚才，我刚才在梦里，听到了段前辈叫我醒来的声音。”
“我是因为前辈才醒来的。”
“前辈，请救救我师尊。”
“他不是半妖，他不是的……”
楚若文紧紧捏着手里的云止剑，整个人声音里都带着崩溃。
段喻看得出来，面前两个孩子一定经历了非人一般的折磨，现在几乎都已经接近三观崩塌状态。
他强忍着痛，反手握住两个人的双手，
两指一划，他轻轻划开两个人的手腕，接着，丝丝缕缕的雾气渗入。
段喻闭上眼，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仿佛是翻阅书籍一眼出现在了段喻眼前。
他一边看一边整个人气得身上发抖。
“霍烛雨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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