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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它已经坏掉了。”

我再一次回到了深渊中，那里生长着无边无尽的黑暗，凌锋的话语被黑暗裹挟，蔓延到每个角落。

这句话虽然不是对自己说的，但我下意识认为，我在不久后也会同这花有着相同的命运。这么多年来，身体已经嵌入了太多的子弹了，我的意识也顽强的活了这么多年……总会有一天，它们都承受不住的。

在最近成为丧尸的期间，我的意识不再回到身体里，借着身体看着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并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身体究竟做了什么？

凌锋……他安全么？

等我再次能控制身体后，刚刚的问题才有了答案。

“钟柯，你的身体在看什么？”凌锋站在我的不远处，他抬头向上方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抬起了手，手里握着的只剩下根了，黄色的花瓣几乎都掉光，仅仅残留着一小片还挂在上面。

我看着那片花瓣，道：“这是你描述的花？”你喜欢的那种花？

凌锋左手抓紧手电筒，五指都泛了白，他的声音低低的：“没错。”说着，他的视线从花上掠过，停留到我的脸上。

“它已经没了。”我抬起头看向凌锋。

凌锋说：“我小时候喜欢它。”

我见着这残枝，手垂落到大腿旁，之后问：“身体，它已经没动了，是么？”

“嗯。”

听到这个回答后，眼皮还是下意识跳了两下，我叹气道：“凌锋，我成为丧尸的时间在缩短，原先可能几天变一次，现在已经是十几分钟就要失去意识。”

凌锋的嘴抿得紧紧的，本就近乎无色的唇，在这时却有了一点红色附上。他再次向我走近，这次好像脚如注铅，走得十分缓慢。

他的左脸有几滴干掉的血附着在上面，我不禁问：“你有受伤么？”

凌锋摇了摇头，“我脸上有血？”

“嗯。”

凌锋停了下来，站在面前与我相视：“这血是那个男人的，我朝着他的脸打了几枪，可能距离有点近，沾上了。”

我点了下头，随后低下头看了眼根，说：“我以为再也追不上了。”

“另一伙人也想抓我，不过正是如此，我才有机会。”凌锋闭了闭眼，之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珠是纯粹的黑色，“我知道你会赶上来，无论多久。”

凌锋的这话却让我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我的时间不长了，情况在变得糟糕。这几次我的意识……它根本不在身体里。”

凌锋略微蹙眉。

“也就是说，我变成丧尸后便只是丧尸，再也看不到丧尸的自己在做些什么。时间越来越短，意识逐渐失去……”

我抬起头，看了看上方。凌锋也抬头看了眼，我听见他的呼吸有一点紊乱。

“你的身体在看什么？”

我的身体僵直了，在听见凌锋接下来的话：“上方只有黑暗。”他眯了眯眼，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你的身体...........y......Q.....Z........W..........5..........C........... O........M..............言...............情.........中...............文..........网...在期望那漆黑里有什么？”

我怔住了，徐徐道：“它可能沉浸在黑暗里，或者它……”我停了停，眼神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

凌锋垂下了眼，又朝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我手里握着的花根，随后缓缓伸出了手。我睁大了眼睛，直直看着他的那只手。

“你是摘给我的，是么？”他这样说。只是这几个字，却让我手忍不住颤抖着，我并不清楚为何身体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也许在内心深处，我或许是知晓一些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根本不会去发现。

我没有回答，可是手慢慢向前，直到放入了他手中。凌锋轻轻握上它们，之后将最后一片花瓣摘下，这花瓣落到了冰凉的地上。

他说：“根，给了这类植物最基本的‘活着’。”

末世的我们，为了活着已经舍弃掉太多的东西了。我呼了几口气，声音在这时平淡下来：“凌锋，你似乎没有直面我的这个情况。”

凌锋将手电筒照着地面，那小小的花瓣在光亮中随着风跳动了一下。

“如何面对？”他问。

我吞了下口水，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青龙就在前方，它很近。”凌锋自己走过去，可能几天，或者十几天就到了。

凌锋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声音仿佛被什么给蒙住了，有些模糊不请，他道：“你又要杀了自己么？”我没有说话。凌锋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我，“钟柯……你的心太软了。”

我回想了一下，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似乎都源自我的恻隐之心。没有了它，我会少掉很多的麻烦。

“但是，”凌锋转头看着我，如实道：“在这世界中，有冷血之人，也有像你这样的人，彼此之间都有一个平衡。哪一方过多了，这个世界迟早都会随着这场灾难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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