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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初见凡心
莫兰瞧着他身上的青紫慢慢的落了下去，全身逐渐恢复了人色；但就这脸色看来，还是十分苍白的。
莫兰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对那个女人浮上了恨意。
身上的伏羲琴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恨意，蠢蠢欲动。
有人将手放在了莫兰的肩膀上，莫兰转身；瞧见白纤容眯着眼笑着，“姑娘守了一夜，想必也是十分疲惫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莫兰隐去了刚刚露出的杀意，客气的回应道；“前辈不用担心，我还是受得住的。”
容容还是笑着，“因果，他种的因；必定是要他自己承了那果，姑娘不必觉得这罗睺受了多大伤害；这是他的因果，姑娘行不得做不得；不然，这断然又会是另一段因果了。”
莫兰听着她的话，心里戾气难平。
但面上却是十分恭敬认同的模样，“前辈说的极是，莫兰修为浅薄；还需多多参悟。”
白纤容还是百年来笑着的模样，瞧着莫兰逐渐消失在了眼前；“嗯……因果，这佛家的说辞果然还是打动不了什么人呢……”
“听说这孔家夫婿第一天入赘就不知所踪了呢，真是……还以为是段金玉良缘；不曾想，不过是表象而已……”
“谁说不是呢，这孔家小姐；一夜之间，成了新嫁娘；一夜间，又成了弃妇！”
“你说会不会是，这新娘是不是不贞？”
“还真是有可能，你不晓得；之前，她明明与一个男子纠缠不清；后来，那男子不晓得去哪了；突然她又找了这个外地的公子，你说是不是蹊跷？”
“嗯……别说了……她过来了……”
“老板，这梨怎么卖？”
孔鸾轻声问了问，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悲伤和不愉。
“不卖！不卖！你去别家问一问！”
老板作势要撵他走，不愿将东西卖于她。
孔鸾倒也不恼，慢慢走开了去别家问去了；无一例外的，街上的人没人肯卖她东西；所到之处，更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受了一番非议。
孔鸾不愿听这些人非议，就渐渐走入一处还算僻静的小巷里头；走了一会儿，有人拦住了她的前路。
“孔小姐，新婚之夜亲弑夫君；这是什么道理？”
莫兰慢慢挡住了她的前路，孔鸾便转身离开；莫兰又挡住了她。
“怎么？姑娘这是，要替他报仇？”
孔鸾见她横在自己面前，索性便不走了；讽刺着说出凉薄的话来。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莫兰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也想要晓得，姑娘为何认为罗睺就是被我一介妇人所害？”
孔鸾面对莫兰的审问，毫不惧怕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我就是知道，你也不用诡辩；我只想在我杀了你之前，晓得你的用意！”
莫兰不愿与她打哑语，便直接说了。
“为何？”
孔鸾慢慢上前，逼近莫兰笑了起来。
“你不是晓得他是什么东西吗？你也晓得他杀了多少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杀了他吗？”
孔鸾一句一句的逼问着莫兰。
莫兰动摇了，后退了几步才稳定了身形。
杀了他……她是走过这样的心思的啊……可是后来……“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他！”
“对啊，你是没有杀他；甚至给了他一个重新的身份，你以为换了眼睛改了习性；你就能洗去他曾经犯下的滔天大罪吗？你就能抹去他以前的罪孽吗？！”
孔鸾一步一步的逼近她，逼问着她。
莫兰似乎已经忘了来意，晓不得该如何回答他了；她慢慢往后退，退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她蹲了下来。
孔鸾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杀了人，这是他应该承受的后果！你不该，不该替他掩盖罪行！”
“不……不……那不是他想要的……”
莫兰眼神呆滞，突然想起了他那时候说的话；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却那样伤害他。
莫兰慢慢恢复了过来，“你见过他的模样，你就该晓得；他的模样是多么讨厌，因为他人不人鬼不鬼；就因为他的模样，给他做了修罗的定义；他的因果，他受了；可是，这明明是你们人先辜负了他！”
莫兰瞧着她的眼睛，眼里再没有了杀气；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悲切和绝望，“你们怨他杀戮，可有人见过他的伤痛？”
“我没有想要掩盖他曾经的罪行，我承认我曾对他起了杀念；我将他变得和你们一样，只是为了让他能原谅你们的罪行；而你们，却紧紧抓住他的痛楚不肯撒手！”
莫兰瞧着孔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竟有了些许额哽咽。
孔鸾手里的篮子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她颓然枯坐在地上；眼神茫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杀了应生哥哥；我杀了他，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可以纠葛的了。”
“你就当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你知道他那样的人，那样喜欢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和信念吗？”
莫兰继续质问着孔鸾，企图在她眼里瞧出哪怕一丝的不舍。
但是没有，孔鸾呆滞着狂笑着起身；“那又怎样，你要我同一个杀了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吗？我做不到！”
孔鸾跌跌撞撞额起身，几近癫狂的笑着；慢慢的消失在了巷子里头……莫兰挣扎着起身，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她素来都是一个人，遇见罗睺完全是个意外；她一点点打开了他防备的心理，却被这个女人一下子全部打了回去……一股怨恨和无能为力袭了上来，她不明白；到底谁是谁非，谁对谁错；莫兰身上背着伏羲琴，一步一步拖着走远了……一阵风起来，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卷起了她鬓角凌乱的发，安然落在了耳朵后头……――“修缘！修缘！我来了，累死我了！”
凰儿一路疾跑，总算是到了昨日约好的地方。
“怎么这样匆忙，慢慢来；别摔了。”
修缘嘱咐道，上前扶住了喘着粗气的凰儿。
“昨日喝得多了，今日才迟到了；不知道还能听你多少故事？”
凰儿稳住了身形，坐在了草地上。
修缘也随之坐在了她旁边，“今日还是同你将穷女啊照的故事。”
凰儿点点头，撑着头瞧着修缘；柳叶在岸边轻轻随风飘拂，洋洋洒洒的阳光洒在俩人的脸上分外美丽。
“那个财主瞧见如此情形，便受到了极大的感触；于是对阿照姑娘说：‘你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帮助你。
’几番推脱下，实在是拗不过大施主的热忱；啊照姑娘便说：‘我只想学佛修行。
’大施主听了啊照姑娘的话，十分感触；就为她修建了一个庵堂，啊照日日在里头诵经礼佛。
有一日大雪纷飞，啊照姑娘像往常一样在庵堂里修行；突然有一个衣裳褴褛的老者就倒在了庵堂门口，好心的啊照姑娘将他救了起来；在啊照姑娘的悉心照顾下，被冻得奄奄一息的老者很快就醒了过来；而啊照姑娘发现，老者就是她失散多年的父亲；由于啊照姑娘的善心和点灯的功德，冥冥中；佛就促成了父女俩的团聚，啊照姑娘故事便得以流传了下来。”
修缘讲完，侧眼一看；突然发觉凰儿早就已经睡了过去，她如蝶翼一般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颤。
自古多情损梵心，入山又恐别倾城。
修心念着一句阿弥陀佛从远处走了过来，凰儿极安详的将头枕在修缘的头上；修缘面上不动声色，合十的双掌随着他念佛的动作剧烈的颤抖着。
“修缘。”
修心轻轻唤他的名字，修缘闻声抬起头满脸的疑惑和惊恐瞧着修心。
修心看了看修缘，又看了看他肩上的女子；合十双掌，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一句佛号，就是彼岸；动了心，那就不能再是僧了。
都说佛兼爱众生，是爱一个人，还是爱所有人；这个，永远都是僧侣修行的永远主题；这一刻，修缘茫然了。
为什么爱一个人的同时，不能爱所有人；究竟是哪一种爱，全部的是爱？“师兄……”
修缘开口，满脸满心的疑惑和不解。
凰儿慢慢转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是太累了；就睡着了，抱歉啊。”
修缘慢慢起身，“女施主，此后修缘不能再来这里与你相见了；就此别过吧。”
修缘起身，合十着双掌说南无阿弥陀佛；拎起放在河边的木桶，跟着修心慢慢走了。
凰儿还处于茫然中，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修缘说的话；等修缘和修心走得十分远了，她才反应过来；修缘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凰儿倒是也没怎么多想，除了有些失落感；于他的交情，也本就算不上多少亲切；走就走了罢，都随他去吧。
凰儿拍了拍身上招惹了的草灰，普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去了。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修缘一声一声的敲着木鱼，想用戒律清规荡平心里的波澜。
可是越敲，这心里就愈发像是乱麻一样纠集在了一起；他放下木鱼，想起的是她肆意洒脱的音容笑貌；拾起木鱼，敲出的声音又好像她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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