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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哥你怎么还在喝这种药?”
燕云君获准进入魔皇寝宫的时候, 夜朔云已将碗中的药喝了大半, 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挑眉看向门口的魔族少女:
“不喝药一辈子做个病秧子人族,只怕到那时连陆二公子都不屑再看我一眼。”
燕云君听他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孤”, 就知道魔皇没有动气, 忍不住继续劝下去:
“可这药的毒性太烈, 会折损寿数的……朔云哥你已经把苍羽君的弟弟带回来了, 灵洲的人族根本不足为患, 又何苦拼命维持着魔族的形态。”
夜朔云没应声, 仰头将碗中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魔皇的面目依旧俊美,只是这段日子消瘦得厉害。在药物的副作用下手背上的青筋又浮现出来, 肤色惨白不似活人。
等熬过了第一波药劲, 他才用那双凤眼看向燕云君:“云溯望还活着。
我的寿数左右也不过那么长时间,本就没多少可折损的了。既然如此, 何不让他死在我前面。”
饶是燕云君见惯了魔皇的狠戾模样, 心中仍旧感到恐惧。
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个温温柔柔喜欢弹琴的朔云哥开始消失不见的?
她还没来得及从记忆里搜寻出一个答案,就看到眼前的魔皇嘴角溢出血丝, 吓得想要立刻将替魔皇调理身体的医修叫进来。
但是魔皇本人的反应反倒比她淡定,只是用帕子擦干净污血便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如今云溯望的魔皇之血已经解封, 更是多一天也留不得了。我的状态还不稳定,暂时不能亲自动手。
苍羽君正从灵洲往回赶,待他回来就一边养伤一边陪宇琴吧。
燕云,这次你拿着魔皇令去落玉川西北的浮流镇走一趟。到了镇上自有妖族暗探告诉你云溯望在何处。
你无需同他正面交手, 只需事先布下幻境,一面派人拖住他一面在幻境中纵火……”
听到这里,向来对夜朔云言听计从的燕云君再无法忍受,她眼中含泪看向魔皇:“朔云哥你明知道云溯望手中还有兄长的魂魄,这样做岂不是会玉石俱焚。”
魔皇脸色苍白,闻言却露出一个有些凄凉的笑容:“燕云,你怎么也忘了,魔族是没有来生的。
你兄长已经死了,纵使拿到他那片少得可怜的残魂也没有办法拼合,更没有身体安放。
就算保存下来,又能如何呢?”
燕云君闻言如遭雷击。
魔皇说的是实情,但那是兄长存在于世的最后一点念想,她又如何能狠心亲手毁掉。
似是看出了燕云君的犹豫,夜朔云的语气也软了几分,他眉心微蹙轻声说道:“我知道,燕云你定是觉得我狠心。
可是若不放弃遥华君的残魂,你在和云溯望交手的过程中就会遇到危险。要是你哥哥还在,你觉得他会安心么?”
魔皇服药之后,本就精力不济,全凭一股杀死云溯望的执念强撑到现在。
如今见燕云君被自己说动,也就跟着缓了口气,阖上眼睛开始调息。
燕云君离开寝宫之前,夜朔云勉强睁开眼睛叮嘱道:“不必叫御医,也别叫旁人过来。”
“要是宇琴来了……”说到这儿,他眸光黯淡,露出一个苦笑,“还是算了,他不会来看我了。”
魔皇到底了解陆宇琴的脾气,雷云剑宗一事之后,陆宇琴对他失望已极。
没有当面捅刀子已是为了兄长百般隐忍,又怎么可能像对待沈北雪那般主动关心。
可世事无常,原本已经传回了消息的苍羽君路上耽搁,并未按时回来。
陆宇琴等得心焦,生怕被魔皇再次欺骗,只好亲自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魔皇服药过后寝宫已经彻底清空,那些平素侍奉在侧的宫女侍从生怕被魔皇误伤早已躲得远远的,根本无人通传。
陆宇琴踏入内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夜朔云。
魔皇睡姿端正,双手交握规规矩矩地叠在被子上。
闭着眼睛的时候眼尾的三颗小泪痣淡化了周身的戾气,倒是成功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摄人心魄的容貌上了。
陆宇琴看得仔细,自然也注意到此时的魔皇眉头紧锁冷汗涔涔,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心机深沉又刻薄无情的魔皇也会做噩梦么?
他心思一动,在床边坐了下来。
像很多个夜晚守着生病的沈北雪一样,观察起在梦魇中苦苦煎熬的魔皇。
这个举动原本只是因为被困北陵宫穷极无聊,谁料到竟真的让他撞见了夜朔云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脆弱一面。
床上的男子安静了片刻之后,开始断断续续地小声说起梦话。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我不喝”“这药好苦”“身上很疼”那么几句话,就像是娇气的小孩子在跟人讨价还价。
可是魔皇自小生在北陵,长在魔域,是前任魔皇身份贵重的嫡长子,又有谁敢强迫他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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