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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意适应了之后,然后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落在地上的日光很暖,有一种很和煦的感觉。
一瞬间的清透,眼前白茫茫一片。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海豚的声音,从那遥远的那边,穿过大海与时光,抵达他的身边。
他睁开眼,朝着海边走过去。
海平面一望无际的辽阔。
浪花起伏翻涌着,偶尔卷起水沫,白色的海鸥在不断盘旋着,日轮清淡,云絮散合,天苍蓝着。
沙滩上的细沙极软,偶尔会踩到白贝,白浪在拍打着脚踝,清透的水光不断涌起又退去。
风很大,鼓起他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黑色的发丝在凌乱地飞舞着。
他回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身后这个男人。
容色极淡,鼻挺唇薄,一双黝黑的瞳孔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身材修长,身上带着一种冷冽而疏离的气息。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意外地很弱,仿佛是下意识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所以季凉意有时候才会很正常地无视他。
季凉意朝他走了过去,问道。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被囚禁的人并不是他,也仿佛在问,今天什么时候吃饭。
墓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这一刻,这人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他的身影,哪怕是模糊不清的,里面藏着浅浅的倦意。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墓放软声音,“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刻。”
“……”
季凉意的眸色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凑近这个人,唇在这人的脖颈处轻轻地厮磨着,轻声问道,“那你说,我还有多久会爱上你?”
尖锐的牙锋毫不犹豫地咬破细嫩的肌肤,浓烈的铁锈味瞬时溢了出来,在风中不断被吹散却又凝聚,季凉意舔了一下那流出来的鲜红色的液体,又问道。
“多久?”
墓的呼吸一滞,刺痛感混杂着咸腥的海风,隐约猩红的血腥味,让他那黝黑的眼眸划过一道亮光,他抬起手,放在季凉意的后颈处,又往下压了压。
语气带着隐隐的兴奋,“再深些。”
季凉意一怔,厌倦地推开他,“你真让人恶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道伤口并不重,但墓却抬手把手指伸进去,毫不犹豫地把伤口再扯开些,就像是无意识的举动,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极快地流了出来,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一小半白色衬衫。
血的味道……
墓舔了舔唇角,眸里却是一片复杂,掺着隐隐的悲哀。
失血过多开始带来阵阵眩晕感,海风很大,墓站在原地,觉得浑身在发冷,眼前突然浮现季凉意在离开时毫不掩饰的那一眼厌恶。
真冷啊。
他下意识低喃道。
说完,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海浪仍然在不知疲倦地翻涌着,潮水一遍又一遍地上岸,嬉闹着带来白色的贝壳,偶尔又调皮地将它带来的礼物卷了回去。
一只羽翼丰满的白鸥落了下来,叼起一个小贝壳,黑珍珠般的小眼睛好奇地瞅了瞅那躺在沙滩上的人,然后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墓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
空气中弥漫着奶油蘑菇浓汤的浓郁香味。
季凉意看他醒过来了,就端着碗过去,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张嘴。”
墓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嘴,一勺浓汤便进入他的嘴里,奶油的味道很浓,伴随着蘑菇的鲜香,里面好像还混有清脆的面包丁。
季凉意看着他咽了下去,然后问道。
“能吃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法式菜,完全是乱七八糟做的,能不能吃,以他的厨艺……嗯,待定。
墓看着他,整个人有些发愣,可能是奶油的味道太过鲜甜了,又或者是甜味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疼痛,他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人,突然想起他前几日在岛里摘的那朵花,洁白,饱满,带着令人愉悦的清香。
半晌,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任由他自生自灭,最好是死了,他不就可以恢复自由,然后可以出岛了吗。
季凉意看他吃了之后没什么不良反应,虽然不回答问题,但应该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自己吃了一口。
嗯,这奶油不错,味道浓郁,质感很好。
在听到墓的问题时,他扫了这人一眼,疑惑,“你想死?”
还是死在这种孤岛里?
墓撑起身子,他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很白,声音有些嘶哑,他笑了笑,语气轻佻,
“因为,你不爱我啊。”
明明是一直想杀了他的人,却回来救他。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季凉意放下碗,“你也不爱我。”
“这不是很公平?”
闻言,墓垂眸,“是我太贪心吗?”
季凉意没理他。
厨房里的食材不少,虽然配料都是做西式菜的,但是味道会更甜些。
他在想,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弄点吃的,而且旁边刚好还有小白鼠,可以试菜。
省得总看那本时不时出现裸图的书籍。
糟心。
“我想了又想,还是想得到你的心。”
墓语气郑重道。
说这话时,两个病号正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日光毫不吝啬地尽数洒落在两个人身上。
季凉意坐在旁边,他上身穿着浅蓝色编织毛衣,下面是深色宽松牛仔裤,裤腿被松松散散地卷起,光着脚,脚上沾了些白沙。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白贝,把玩着,漫不经心回道,“为什么?”
墓没有回答,起身,站在季凉意面前,刚好挡住了落在他身上的光,“因为我想要你。”
季凉意抬眸,懒洋洋道,“但是我不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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