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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百姓即是天下

朝臣与燕宿站在一条线上，燕洵自然是顺水推舟地应了，但唯一的要求是芸妃虽未行册封礼，但仍然是后妃，案情尚未明朗不可送入大牢，审问也必须在后宫中，且不可加以极刑，屈打成招。

各退一步，燕宿入宫审司徒芸。

宫中石板路，宫人来往行色匆匆，燕宿手执圣旨默不作声，身后跟着的宋岳也是安静如鸡。

两个昔日师徒已然相对陌路，燕宿倒是平静得很，既然已经背叛就没必要去问那么多为什么，最多只会觉着叹息，至于其他，皆是无谓。

那些毫无意义的原因，都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

况且因为背叛而觉得不自在的人恐怕不该是他，心中有愧的人也不该是他。

半晌，宋岳忐忑不安，总算是开口问道：“她是南疆公主，你以为单凭你就能让南疆低头？”

燕宿脚步不停，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道：“为君者，以天下为先，天下即是百姓，这是您教的。”

宋岳被噎了一下，当初他教燕宿时确实有意让他成为明君，但贤德不见得便能坐上龙椅，越是仁德贤良越是容易成为龙椅下的枯骨，例如燕旭便是个极佳的例子。

他自然是不愿司徒芸为妃的，只是司徒芸而今出现在东陵是代表了整个南疆，东陵的三百百姓于南疆也不过是蜉蝣撼树般的渺小。相对而言，他更担心东陵南疆是否因此而生战乱，复又道：“那王爷更该清楚，若东陵南疆生出嫌隙，受苦的便是两国百姓。”

燕宿无声嗤笑。

无非是一个舍弃少数而维护多数的选择罢了，多数为君者都会这么做。嫌隙一直都存在，无非是用一个虚假的和平去掩饰，直到裂纹越来越大，最后不可避免。

燕宿停下了脚步，转身瞧着身后的宋岳，忽而发现当年那个曾学识渊博的太傅大人，不知何时竟已然成了只求安居一隅的鼠辈，他缓缓道：“国土是什么？不是东陵的每一寸土地，而是东陵的每一个百姓。梨花巷和涯石街的百姓，每一个人都是东陵，若他们的死只能被掩饰，那东陵存在与消亡，又有什么区别？为君为臣，皆为百姓，若无百姓，皇室与臣子，也不过是普通人。”

他忽而顿住，又低笑一声：“这些也都是您教我的，怎的现如今自个儿却忘了？宋大人，你别忘了，无论如何，你都是东陵的臣。”

宋岳愣住，便见那曾经稚嫩的清雅少年如今已然成长到能扛起重任的摄政王，肩头削瘦，却担着天下。

燕宿说的没错，无论他效忠的是燕洵还是燕宿，始终都是东陵燕氏一族。

宋岳忽而觉着当初一念之差的抉择，或许错了。

燕旭没能做到的事，燕宿不见得一定会失败。

而后便听闻前方的燕宿轻声道了句：“遑论南疆若与东陵开战，也得掂量着自个儿啃不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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