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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还债

此番受召回燕京的并非只有燕宿顾侯等人，连带着顾铮老将军等人一同回燕京述职。

手持圣旨的燕宿坐在主帐中面带温和笑意，仿佛全然不知圣旨内的训斥，春风和煦般地道：“择日班师回朝吧，我军虽伤亡颇多，却也称得上凯旋。”

言外之意便是诸位不必苦着脸了，咱们打了胜仗应当高兴。

江南安神色自若地温笑应道：“王爷言之有理，南疆新主继位，逆贼未除，百废待兴，想来暂时不会再起争端。”

局势清晰明了，但却无人附和，燕宿便也缓声轻笑：“正如大人所言。”

“回京后还不知如何呢。”顾凛凡伸手夺了江南安的酒盏，这小书生也不顾及着身子，还敢饮酒，同时皮笑肉不笑地道：“莫说嘉奖，能保命下来，末将便谢天谢地了。”

气氛更为僵硬，江南安蹙眉，警告般地瞪了一眼顾凛凡，随即伸手抢回了酒盏起身笑道：“顾侯多心了，既然打了胜仗，陛下贤德，怎会降罪？此番本是庆功宴，下官敬诸位将军，护我东陵江山清明。”

言罢，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算是将先前的话题揭过。

江南安有意移开话题，便不会有人抓着不放，主将在将士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故此开始时才会有人不服燕宿，而后燕宿证明了自个儿坐得稳主将之位，带着东陵军打了胜仗，可燕京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斥责，众人皆难以接受。

一场庆功宴，除了始终面色淡淡的摄政王，大部分人都食不知味。

燕宿平静得很，因他知晓此番还朝，不仅是凯旋而归，他更要去夺回当日失去的皇位。

——

大军还朝入燕京时，已是年下，又逢边疆大捷，燕京城家家户户张罗着过年，街头巷尾无不谈论摄政王如何骁勇，便是稚儿也知摄政王一夜夺渝州，阵前斩敌将之事。

堪称骁勇，也是神迹。

任谁提起皆赞不绝口，遑论此战本就是因两件大案中无辜惨死的百姓而起，人家摄政王又打了个大胜仗，再挑剔之人也寻不出错来。

但人人口中称颂的摄政王刚还朝便被公务压得直不起身，倒是庆幸由于燕洵态度晦涩，以至于朝臣不敢一一前来恭贺大捷，倒是让他得了机会喘口气。

而燕宿也抓紧时机开始联系一众老臣，暗地里开始部署。

摄政王府便是冬日也精致的很，临近初春，白梅绽放，朵朵若雪压枝头，艳丽繁复。

以往常去晋武侯府的江相连日来往摄政王府跑得更勤，书房内，二人静默相对。

“楼千绥一人之言难以服众，本王已让他重回燕洵身边，搜集证据。”燕宿抿了口犹带涩意的热茶，瞧了眼披着白色狐裘的江相，复又垂下眼。

青紫痕迹已经留在耳后，便是再怎么遮掩也着实醒目，他想当瞧不见都不行。

至于早朝时江南安推脱患疾的托词，燕宿自是不信的。

江南安神色变了变，伸手仿若不经意般轻触耳后，复又拢了拢衣襟，低笑道：“听闻近几日陛下后宫可不太平，两位龙嗣未能保住，连皇后娘娘两月有余的身孕都没了。”

“是吗。”燕宿神情淡淡，楼千绥回来了，燕洵的后宫若是能安稳才怪。

怕是连燕洵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他又低声道：“倒是可惜了那些孩子，到底无辜，来世莫再投生帝王家了。”

江南安却蓦地笑出声：“王爷这话到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可怜那些孩子。臣倒觉得皇后也够惨，算是报应吧，听闻皇后在宫中并不受宠，如今连孩子都没了。若非宋家父女当年背叛在先，也不会有今日。”

“事已至此，且看日后吧。”燕宿偏头瞧向窗外，枝头白梅凌霜傲雪，暗香浮动。

宋婉容既然身为皇后，那便与他毫无干系，且当日背叛，便是抹不去的裂痕。

于宋家，宋岳，宋婉容，燕宿谈不上多恨，毕竟是自个儿瞎了眼，但绝无原谅之说。

他得多找虐，才能去原谅那对父女？是以他们现在有多惨，燕宿也全然不在意。

但燕宿不愿在意，并不代表旁人便不会作死，次日早朝，宋岳便搬出了燕宿不尊圣旨，且与南疆私相授受等各大罪名，弹劾摄政王私通外敌，中饱私囊，意图谋反。

静静听宋岳说完的燕宿十分平静，他甚至都想赞同地附议——本就如此，他的确想谋反。

倒是顾铮瞧不下去宋岳那副嘴脸，当即出列道：“圣上，当日军中并无传信之人，我等也未曾见到圣旨，何来抗旨不尊一说？遑论如今我等凯旋，怎可还朝便处置了主将？至于所谓的中饱私囊，王爷自南疆要回的银两不是都已经搬入了国库？王爷浴血沙场，宋大人却口口声声王爷私通外敌，若真如此，王爷何必拼命同将士在边疆奋战，不若直接投降！”

顾铮本就是受人敬仰的老将，刚刚得胜归来，当众斥责，宋岳的面子也挂不住，沉下脸反问道：“那敢问顾老将军，王爷所作所为，可有经过陛下？他眼中可还有陛下？！”

“噗嗤。”江南安在一旁掩唇笑出声。

宋岳脸色更差，朝臣噤若寒蝉。

在朝堂上，江大人一笑，就代表他又要开始花式嘲讽了。

“倒是有意思，王爷身为摄政王，本就能干涉朝政，不必事实皆由陛下允准。宋大人口口声声弹劾王爷，这条条框框皆是子虚乌有，若宋大人质疑王爷的权利，岂非是质疑东陵列为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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