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结已解，请求上阵

南疆东陵终有一战，而此战更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史称清泱事变。

东陵正是兵强马壮之际，而南疆在先前祈雾之战没出多少力，可损失着实不少，如今再迎上多出黑甲军的东陵，不出燕宿意料，南疆军节节败退。

早朝听了半晌的争执，无非是与南疆之战，主战主和之争，燕宿耳根子都隐隐作痛。

一般这种争执断然没个结论，无非是各执己见，如同他与司徒淳一般，谁也说不服谁。

等众人争够了，燕宿方才轻飘飘地命李生宣读圣旨，洋洋洒洒一大篇，实际上也只有一句话——送宫中几位小姐回家。

若非昨日有人刻意大半夜送什么参汤去清露殿，燕宿险些忘了宫中还有几位贵女。

这么一来，朝堂之上赫然鸦雀无声，不少人都暗暗察觉，陛下登基以后所作所为，似乎都早有章法，步步精心算计，除非是在民生大事之上会与他们商议，其余诸如后宫之事，人家自个儿早有决断。

处理完后宫后，燕宿神清气爽，连带着太子殿下也格外欢喜——总算是把那几个碍眼的请出去了。

缓步于宫中石子路，燕宿侧目瞧向身旁看似心情极好的白苏，失笑道：“何事这般高兴？”

“皇叔后宫清净了，我自然高兴。”白苏回答的理直气壮，眉宇间厌恶一闪而过，“皇叔不知道，那些女人以为你远征在外，还试图来勾引过我，我可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这些女人怎么下得去手？？”

燕宿：“……”

那公孙子琅不还是下手了？

他失笑着收回视线，却在那之前捕捉到白苏神色有变，微微敛目，温和淡声：“苏儿，日后切莫在旁人面前露了自个儿情绪想法。”

“什么？”白苏愣了片刻，随即问道：“皇叔是说喜怒不形于色？”

“并非。”燕宿缓缓摇头，刻意快步同身后宫人拉开距离，同时轻声：“身为天潢贵胄，虽富贵加身，却危机四伏，喜怒不形于色，旁人不过是觉着猜不透你，但喜怒形于色，会让旁人自以为看透你，却不过窥见表面罢了。如此，方可真正不被看穿。”

趁着白苏咀嚼话中之意时，燕宿抬目望向了枝头簇拥着的海棠花，朵朵惊艳，依稀可听闻昔日谆谆教诲，他低笑，“这还是你父王教朕的，如今朕教给你了。”

“啊？我父王？”白苏又是一愣，他总觉着燕宿对他好过了头，开始时以为是因为师兄的缘故，之后是以为他是燕氏最后一个嫡系的原因，可思来想去，如今却总觉着哪儿不太对劲。

燕宿对他的好，像是亏欠，像是弥补，发自内心。

燕宿垂下头掩去复杂神情，对上白苏那双清澈又带几分探究的眸子，他终究心中有愧。

当年之事，多少人想替太子燕旭翻案，又连累了多少人，却因惜贵妃的横加阻拦而以失败告终，逼得太子哥哥不得不以死证清白，逼得嫂嫂自刎殉情，纵使那之后东宫翻修比之前修葺精致，可到底换不回故人性命。

“皇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白苏虽知这么问出来不妥当，却还是不吐不快。

燕宿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

何止有事瞒他，为了黎枢性命，他遵守约定带燕洵回来。而燕洵竟再未寻死，甚至只对燕宿说了一句话：“我等你痛失所爱，孤寂一生。”

大抵是以为黎枢身份暴露后，他便放弃黎枢，孑然一身度过此生。

燕宿也曾想过对白苏坦白，可只要想到多年流离的侄儿与早已惨死的兄嫂，燕宿便难以开口。

缄默良久，燕宿仰首瞧向不远处宫闱的牌匾，透过影影绰绰的枝叶看不太清，喟叹般低声：“苏儿，朕只是在想，若你父王还在，今时今日是否会有所不同。”

“可他不在了。”白苏当即接话道，他对燕旭近乎没有什么记忆，尽管耳闻皆是恭维，他顿了顿，又放软语气：“皇叔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想做这个太子？”

燕宿微怔，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而且似乎也不用想，白苏混迹在江湖这么久，甘心放弃自由留在这一隅之处，燕宿对白苏的愧疚简直不知是一星半点。

越想燕宿越觉着悲哀，他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却将白苏拉下了水。

“苏儿。”燕宿喉间干涩，是燕旭之死，还是燕洵在宫中，亦或是白苏的太子之位，都是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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