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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独一无二的中国歌
邻居们素来知道林开兴父子无赖的秉性,都不去帮腔,只有几个不正经的好事之徒跟着哄笑,说:“她要是你亲生女儿,那便好了,谁叫你没福!”
付平津把这些话传给阮霖儿,阮霖儿便不再给继父一分钱,并且冷淡地撇清关系。
只是私下仍然会经常托付平津带些生活费给杞叔跟宝儿,并且暗中出钱改善了一间儿童托所、修好了一大段坑坑洼洼的积水路面。
歌厅老板朱时骁让阮霖儿去陪酒,是付平津假扮成劫匪把阮霖儿撞倒的,虽然他情急之中回身抓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摔得那么狠,但看样子阮霖儿摔得不会轻。
付平津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就去到阮霖儿的河畔小筑门外敲门,徐嫂开了门,她是见过付平津的,有时候阮霖儿给杞叔的钱,付平津是到这里拿的。
“平津,你怎么这么早?”徐嫂围着围裙,身上带着面粉气味,像是刚从厨房跑出来。
徐嫂之前叫付平津为付先生,付平津摆摆手笑说:“我一个打工仔,衣食住行还没得着落呢,哪里当得起什么先生?就叫我平津。”徐嫂只好答应。
付平津急切上前问道:“徐嫂,霖儿怎么样?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受伤严重吗?”
徐嫂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姐受伤的?”
“徐嫂,你先回答我。”付平津明显更着急了。
徐嫂把看到的情况说了:“还好,小姐能走能动。可年轻人玩乐也要有分寸,哪有跟姐妹说着话就从楼梯摔下来的,要是摔到脸还得了?”
付平津便放了心:“好,知道了。”
徐嫂见他转身就走,出门追问了一句:“平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小姐受伤的呢!”
付平津头也不回,只是朝后摆摆手,脚步轻快了许多。
阮霖儿睡到日暮西沉才醒来,她回来后一直想着周钰鹤的事情,本来强撑着不肯入睡,谁知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一天。
徐嫂说付平津来问过情况,阮霖儿只点头,没有说什么。她饿极了,吃了一大碗的牛肉面,出门的时候六点半,歌厅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
昨天晚上朱时骁等不到阮霖儿,把白经理跟一帮手下骂得体无完肤。
白经理又拿出手帕擦冷汗:“老板,不是我们办事不力。实在是半路上有人出来搅了老板您的美事,小爷周钰鹤把人给截了。”
一听周钰鹤这三个字,朱时骁脸上的横肉抖了几下,坐在椅子上慢慢抽起了烟:“周钰鹤!我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插手我的事情?”
“老板,阮霖儿这么红,喜欢她的达官显贵多不胜数,周钰鹤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白经理上前道:“再说周钰鹤确实不好惹,老板,咱们可不好正面跟他过不去。”
“哼!新加坡谁不知道,他不过就是个弃子!”朱时骁叫嚷着伸手,白经理连忙把手心哆嗦着伸过去,朱时骁将烟头在他手心一下掐灭:“下一次,不要从歌厅正门出去,把人从后门给我带过来。”
白经理痛得全身发直,可还是咬紧牙关说道:“老板,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动阮霖儿为好,如今还不知周钰鹤对阮霖儿是什么样的想法,也不知道阮霖儿到底暗中攀附了多少贵人,就这一个周钰鹤,就能让咱们不好过。”
“你小子,办事给我精神点!”朱时骁拿一双死鱼眼瞪着白经理:“要不是我替你摆平那些烂事,又把你从监狱捞出来,你能有今天?老子看中的就是你过去的不择手段,你倒好,越活越像缩头乌龟了!”
“是、是!”白经理唯唯诺诺,赶紧退了出去。
白经理过去果真是个狠人,在公司做假账贪污不算,还挑拨离间几家公司的关系从中获利,又拿着公司的名义招摇撞骗,卷了钱款跑路。
整个公司被拖累到破产,被抓住后白经理觉得人生算是到头了。
不曾想,被素昧谋面的朱时骁用偷梁换柱的法子弄出来。
白经理知道,即便重见天日,像是他这般的人也没有人会再信任、聘请他,所以尽管时常受气,倒也愿意跟在朱时骁后面,为他暗中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比如放债,比如逼良为娼。
夜幕降临,素面朝天的阮霖儿带着一种纯真跟温婉的少女气息在歌厅门口下车,一身素淡长裙,一眼看去如同出身良好的女子。
她看到付平津站在卖茶花的摊位前,便拖着受伤的脚装作无事般走过对面去。
“霖儿,你没事吧?”卖茶花的俞伯是客家人,年轻时是个教书先生,家乡穷苦,拖家带口进城打工,又不得已随着大局势到了南洋。他道:“昨晚我见你摔得很伤。”
“我没事,俞伯。”阮霖儿回答,又看向付平津:“听徐嫂说,你早上去看过我了?我只是手臂擦伤,已经不要紧了。”
付平津看到她藕白色手臂上几道紫红色的淤痕,不禁懊恼:“怪我!可当时也真是心急,怕你真的被那帮混蛋带走。”
“一点也没有关系!”阮霖儿微笑:“你要是不撞得狠一些,他们会怀疑的。不过,这法子以后我不敢让你们再用了,会露马脚,你们会惹祸上身的。”
付平津摇头:“咱们都是老乡,应该互相帮忙的。你帮了老乡们那么多,私下给钱给东西的,我不能不管你。”
“听我说。”阮霖儿不笑了:“朱时骁是个心肠歹毒的人。昨晚事出突然,我才临时用这个法子。要是我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让你们为我冒险了。”
付平津还要说什么,阮霖儿拿了一枝红山茶,掏钱给了俞伯,又对付平津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总归是救了我一次,谢谢。”
“等等!”付平津看见她走出去几步,马上叫住她。
阮霖儿回头,付平津已经走到她面前,他是个很精神小伙子,带着几分读书人的耿直气性,说:“霖儿,昨晚我看到你跟周钰鹤离开了。”
“我摔倒之后,白经理并未死心,还要把我送到老板那里。”阮霖儿不否认:“是周钰鹤把我救了。”
“你之前跟周钰鹤认识?”付平津狐疑盯着她。
阮霖儿回答:“不认识,他是临时出手。”
“可徐嫂说,你凌晨才回到。”付平津很有一股倔劲:“你骗徐嫂说跟姐妹们在一起,难道是跟周钰鹤在一起呆了那么久?”
“平津,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阮霖儿察觉他语气不对:“你救过我,但不代表你能询问我的任何事情。”
“我是担心你。”付平津不忍心:“整个新加坡都知道周钰鹤是个毒蛇般的男人,霖儿,我不想看见你受伤害。”
阮霖儿静默片刻:“我跟周钰鹤只是萍水相逢,我会凌晨回去是因为脚受伤,在诊所休息到了天亮。”
她不得已把脚踝从长裙下伸出,付平津一看到她肿胀的脚就后悔起来:“对不起,霖儿,我不知道。”
“平津,我知道你人很好,不必道歉。”阮霖儿松了一口气:“我还要赶时间,先走了。”
熙熙攘攘的客流已经挤满金香玉,平常是别的歌女唱几曲暖场后阮霖儿才开始亮相。然而,今晚第一首就是阮霖儿登台,这让客人们分外惊喜。
朱时骁带着一帮子手下坐在舞台下最边上的位置,柔若无骨、紧紧挨着他身上的是金香玉另一名当红歌女万黛兰,擅于翻唱外国时髦的小情歌。
万黛兰只是个艺名,谁也不知道她本名是什么、来自哪里。总之是个五官精致立体、皮肤雪白的高挑美人,像是波斯女人的眼鼻,也许是个混血儿。
因卓锦万黛兰是新加坡国花,她又长得娇媚风情,所以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在新加坡,歌女虽被看做是戏伶一类供人娱乐消遣的低等角色,但行业竞争也万分激烈,单是金香玉就有十几位歌女,百般红紫斗芳菲。
阮霖儿能在这万花丛中杀得出一条活路来,靠的是多年的卖唱练就的一副天然金嗓子。
与那些单靠声音好听就登台的歌女相比,阮霖儿算是职业歌手。论气息平稳、音律贴合、咬字清晰,没人比得过阮霖儿。
唱一两首或许平分秋色,但去年的年终盛会上阮霖儿一晚连唱六首,面不改色、收放自如,让人大饱耳福。
楼上楼下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喝彩。
流光容易把人抛,阮霖儿再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她了。
但也就是那一次,让本就对阮霖儿有敌意的万黛兰更加针对阮霖儿,明面上高冷淡漠,私下里费心盘算。
朱时骁、白经理、万黛兰看到阮霖儿提前登场,脸上都是惊诧的表情,朱时骁嘴里叼着雪茄:“不是说她摔伤吗?怎么比平常还要早上台?”
“摔得挺严重。”白经理生怕他不信:“等会把她叫来一看,您准信。不过摔伤了不好好休息,也不见请假,也不见赌气撂挑子,她这唱的是哪一出?”
“赌气撂挑子?她敢跟我朱某人赌气?”朱时骁咬着雪茄隔着茶色眼镜片盯着台上的阮霖儿:“要不是金香玉捧她,她能有今天?”
“这小娘们气性太大,把她逼急了真不好对付。”白经理弯腰说道:“再说,要是真的没了她,金香玉可真少了小半的红火生意。”
“哼!我朱时骁会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朱时骁狠狠地弹着雪茄灰,边上的万黛兰笑得潋滟生辉,纤纤玉臂搁在朱时骁的肩膀上,娇声蜜意道:“老板可是糊涂了?这女人到手前都是装模作样,到手后全是服服帖帖,老板还用得着对她客气?”
万黛兰说着,贴在朱时骁耳边细细说了两句什么,朱时骁邪肆大笑起来,伸手在万黛兰的腰肢上狠狠摸了一把。
阮霖儿听不到这些污言秽语,音乐的前奏已经响起,不是她平日所唱的悠扬绵长的深情歌曲,而是别开生面的爵士调子。
阮霖儿穿着典雅旗袍,带着微笑忍痛轻轻扭着合节拍的小细步子,跟之前温婉多情的台风判若两人,旗袍搭配着爵士乐,居然也显得格外耳目一新,整个台风是俏皮明快、青春欢畅的,底下的观众开始喝彩。
玫瑰玫瑰最娇美
玫瑰玫瑰最艳丽
长夏开在枝头上
玫瑰玫瑰我爱你
阮霖儿刚一开嗓子,客人气氛热烈,纷纷离桌涌到台前用手打着节拍。这首《玫瑰玫瑰我爱你》刚刚在上海唱红,是国内炙手可热的爱情歌曲,摩登又节奏明快,歌词大胆开放,很受上流阶层跟年轻人的追捧。
新加坡只有少数真正有钱有闲的人听过这首歌,大多数人不知道这首雅俗共赏的金曲。今晚阮霖儿一唱,当真是空前的美妙享受,空气都让人如痴如醉。
万黛兰看到朱时骁两眼发直地盯着阮霖儿,不禁气得脸色发青,这样的爵士调子跟她唱的外国情歌很相似,阮霖儿摆明了要抢她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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