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活着的人最重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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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活着的人最重要

付平津道:“我是先跑来找你说的,让杞叔抱着宝儿跟在后头,霖儿,你在这里见多识广,帮忙想个救命的去处吧。”

“歌厅的车子就在这里。”阮霖儿看着街道两边:“可是,杞叔怎么还不来?”

“用我的车去。”周钰鹤这才开口:“你的伤也要换药。再说现在大量外国伤兵就近运来,医院人满为患,很耽误急病。”

阮霖儿知道他想把人带去上次的费医生那里,看病的确很及时方便。

但是,付平津用不友好的眼神警告般看着周钰鹤,说道:“周先生,我知道你是顶了不起的人物,可这是咱们小市民的事情,周先生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就不烦你沾边了。”

周钰鹤不理会他,只对阮霖儿说:“我的诚意到了,看病要紧,你自己考虑。”

杞叔跟宝儿“奢侈”地坐了一辆人力车赶过来,一抱着宝儿下车,杞叔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杞叔别担心,我带宝儿去看医生。”阮霖儿赶紧上前去把宝儿抱过来,发觉孩子痛得昏迷无力、皮肤滚烫,想来是痛晕了。

她马上对歌厅司机说:“你先回去,白经理要是问起,我自己解释,跟你无关。”

司机一听,如同得了赦令,很快开车走人。

阮霖儿回身恳求般看了一眼周钰鹤。

周钰鹤走过去打开车门让阮霖儿抱着孩子坐上去,阮霖儿对付平津喊道:“你跟杞叔也来,宝儿见不到杞叔不行。”

付平津看着周钰鹤的汽车,心里有疙瘩,可也很快扶着杞叔上车。

车子朝着乌节路穿行而去,阮霖儿感觉到孩子的气息渐渐弱了,只有一点哼哼声,不禁祈祷车子再快一些。

女人的力气毕竟不够,阮霖儿抱着孩子下了车,周钰鹤接过孩子就往三楼上跑,阮霖儿等人追上去的时候,费医生已经用听诊器在给小孩诊断。

阮霖儿看向周钰鹤,他的气息有些微乱,想必是跑上来也费了一些力气,阮霖儿心头很是感激。

费医生精通外科,他按压了小孩的腹部几处,说道:“是绞肠痧,来得稍微晚了,孩子遭了大罪,但还是有得救治。要是再晚,可就不好说了。”

杞叔头发苍白,一下就要跪下去,哭求道:“医生一定要救活这孩子,他还小,要是他救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活了。”

付平津跟阮霖儿急忙把他搀扶起来,费医生立刻叫护士准备消毒器械,转头道:“老伯,不必这样。我先给孩子放血治疗,再吃一点药,先看看效果。”

费医生给孩子打了针,用三棱针刺穿孩子的手脚处各刺出一点恶血,又灌了一些散淤汤。又说道:“要是孩子能安静下来,这病到了天亮就不碍事。要是再痛得厉害,就要马上开刀做手术,今晚要留在这里观察。”

杞叔心情沉痛到了极点,生活的沧桑疾苦跟亲情的薄弱残缺让他备受打击,他一直坐在宝儿身边,低头抓着孩子的手,一言不发。

费医生对周钰鹤轻声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周钰鹤知道他想说司机的事情,直接跟费医生走出治疗室。付平津对阮霖儿道:“我们也去外面等吧,让杞叔一个人安静陪着宝儿。”

阮霖儿点点头,转身走出去,看到周钰鹤跟费医生很快走进了长廊尽头的另一间工作室,她猜想是为了上次司机的突发事件,能得周钰鹤如此信任,费医生也并非泛泛之辈。

“霖儿。”付平津看见她看向周钰鹤背影的眼神,开口道:“你的脚伤,也是他带你来这里上药的吗?”

“是的。”阮霖儿回答:“今晚也多亏了他。听说医院已经被许多澳洲、印度、英国的伤兵占领,宝儿去了,估计这会子还没有见得上医生。”

付平津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霖儿,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跟周钰鹤走得太近,他不是个好人。”

“好人?”阮霖儿问道:“现在这个世道,怎么算好人,又怎么才算坏人?我们穷人看自己,觉得自己不像人,有钱人看我们,也觉得我们不算人。但只有一条,活命是最要紧的,今晚他救了宝儿,至于他是好人坏人,现在重要吗?”

付平津无言以对,末了,咬牙低声说道:“既然你会这么想,那我就没有劝你的必要了,我一早就知道,你我的路是不同的。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阮霖儿在华人街虽只住了几个月,然而青春年盛的付平津对她很有一番动心。

他原以为阮霖儿跟别的年轻女性一样,来新加坡打工几年就会结婚生子,过平凡日子。

到时候,他跟阮霖儿会有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家。

但随着阮霖儿去唱歌,并且开始大红大紫,付平津慢慢领略到阮霖儿身上盖不住的光辉,她是人间藏不住的明珠,终究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那之后,付平津明白自己跟阮霖儿已经越隔越远,只能逼着自己断了当初对阮霖儿有过的念想。

“什么事情?”阮霖儿对付平津曾经的喜欢之情是不知的,她一直把他当做兄长与朋友。

付平津一字一句说道:“别让杞叔知道他就是周钰鹤。”

阮清恬追问道:“为什么?”

“杞叔的儿子就是死在周钰鹤的码头上。”付平津说:“杞叔知道了会发狂杀人的,我倒不担心姓周的,我只是怕杞叔会不愿宝儿再继续在这里治疗,你懂吗?”

阮霖儿脚后跟一阵浮软,“怎么会是这样?”

“现在,你知道姓周的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付平津的话像是刀子:“霖儿,你也是比我们见过些世面的人,总不能他给你一些虚情假意,你就被蒙了心眼。”

“够了!”阮霖儿抬头看他:“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平津,与我碰过面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你为什么要揪着周钰鹤不放?”

“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出你对他有深情。”付平津深吸了一口气:“霖儿,外面对周钰鹤的负面评价虽不能全信,但那些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我不想看见你毁在他手里。”

阮霖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周钰鹤拿着费医生的检验结果,手指微微轻抖着,脸色已经变了,白色刺眼的灯光在他身上,显得冰冷。

“确实是汞中毒。”费医生说:“我在你提供的药物里发现汞物质的成分。剩下的可能性是生活环境,比如饮食,或者工作环境,比如开车。”

“他跟我坐一辆车,如果车子有问题,那么我也不能幸免。”周钰鹤不相信:“至于生活,他平常是跟佣人们一起吃住的,但别人都没事。”

“那么,就是有人针对他投毒。”费医生很无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小爷。”

周钰鹤的手指发白,用力把检查结果掐成一团。

不到半小时,孩子的脸色就慢慢缓解起来,还睁开眼睛叫了一声爷爷,杞叔噙着眼泪开门出去,激动道:“多谢医生,平津、霖儿,谢谢你们,也谢谢那位先生,宝儿活了。”

付平津跟阮霖儿急忙跑进门去看宝儿,看到孩子有了力气说话,都欢喜起来。

费医生刚好进来,杞叔抓着医生又是一阵感谢。

“小孩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足,这次的病应该是吃东西不规律造成的。”费医生一边写着药单一边说道:“平常吃饭不要饿一顿饱一顿,不然还会容易复发。记住,尽量给孩子吃一点营养的东西。”

杞叔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怪我没用,让孩子跟着受罪,每天对付着糊口,吃也只能勉强吃饱。”

阮霖儿一听,问道:“杞叔,我每次给你的钱呢?”

杞叔的神情更加难过。

付平津把阮霖儿拉到门外,悄声道:“霖儿,杞叔平日把钱全攒下来了,想给儿子在庙里设个灵位,请大师去掉儿子生前所受的痛。”

他转过头去,说不下去了。

阮霖儿心中涌起一阵悲痛,这些老乡的桩桩件件,都能让她想起自己跟母亲的苦难。

“杞叔,活着的人最重要。”阮霖儿走到杞叔旁边:“宝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真的忍心吗?”

“我糊涂。”杞叔痛苦地捶着自己的心口:“差点害了宝儿,差点就对不起文新。”

文新是他儿子的名字。

“我先下去拿药。”阮霖儿轻声安慰两句杞叔,准备下去交钱,转身看到周钰鹤出现在门外。

他脸色微微青白,像是心里受过一些震荡。

阮霖儿猜测是费医生跟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我正好有话对你说。”阮霖儿怕杞叔知道周钰鹤的身份,立刻上前:“我们下去说吧。”

付平津还未说话,费医生突然想起什么,走出门口说了一句:“小爷,阮小姐的脚伤要不要顺便换药?”

阮霖儿暗叫不妙,转身看去,刚才还坐着垂头丧气的杞叔听到“小爷”二字,果然一下子很快走出来,晴天霹雳般,面色如灰。

他先是呆呆看了看周钰鹤,又双手死死拉扯住费医生,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小爷。”费医生疑惑看着杞叔:“老伯,他是小爷周钰鹤,他送你们过来的,你们怎么会不认识他?”

“你真的,是小爷周钰鹤?”杞叔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是四大金龙之一周家的小爷周钰鹤?”

“是我。”周钰鹤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平静坦诚。

杞叔一下子觉得天塌地陷,他神情瞬间悲愤,情绪失控地朝着周钰鹤嚎哭着扑过去,付平津跟阮霖儿赶紧上前拦住:“杞叔,宝儿还在里面,你要冷静下来!”

“好一个小爷!好一个周钰鹤!”杞叔本就骨骼粗大,年轻时力气不小,虽然年老,但此刻触及伤心事,他一下爆发全身力气,几乎要把正值盛年的付平津推翻。

“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啊——”杞叔的喉咙发出一种掺杂着仇恨、激烈、哀痛的吼叫,带着哭声,听起来是非人的声音,像是猛兽的悲鸣跟抗议。

深夜的诊所大楼本就清静,楼上的人咳嗽一下,楼下大院都听得见,杞叔这一通用尽肺腑的痛喊声,加上付平津等人的大声劝阻,让整个院落炸开了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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