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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辈子只欺负你
他说:“但很多事情,一直到今天,我也不想在父亲跟前说,一旦说了,整个家就不再像是家了。”
“你说。”周泓光摆手:“我只要听真话。”
“上一次,我的确是骗了父亲。”周钰鹤说道:“二哥让顾顺给我的司机下药,间接想要害我性命 。但我怕父亲会伤心失望,所以没把二哥说出来,只说那是下人们的纠纷。”
“什么?你二哥真的对你干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周泓光心里像是裂开巨大的空谷,他整个人就要坠落空谷当中一样。
“是的,父亲应该知道,大哥二哥对我一直是排斥的,但看在父亲份上,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在父亲跟前说过大哥二哥对我做的事。”周钰鹤道:“就连这次二哥下毒,我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保持这个家表面的和谐。”
“你糊涂!”周泓光既对周钰鹤有心疼,也被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气得半死:“我知道他们对你不满,你自小委屈,但我以为不算你死我活的大事,你们长大也就好了。可这样的大事,你瞒着我,岂不是纵容他?”
周泓光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了,长子已经是不中用了,幼子又是这样的德行,周家的门楣别说富不过三代,还能撑多久都不知道。
周钰鹤听着父亲的话,心也是跟着凉起来的,父亲这是装作糊涂吗?
如果年少时,周家兄弟对他只是恶作剧的欺辱,那么长大后便真的是生意场上你死我活的算计,周泓光对自己两个亲儿子的事,当真一点不清楚?未必。
但一来,周泓光诸事繁忙。
二来,亲儿子毕竟是亲儿子。
只要他们不过分,这些事当父亲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真的为了周钰鹤便舍弃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再说,周钰鹤对周家兄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对象,可以激发起他们的斗志跟能力,这也是周泓光的私心。
周钰鹤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心思,深深知道父亲虽然爱他,但他还远远无法跟亲儿子相比,所以他一直忍,不肯轻易在父亲面前告兄长的状。
养子就应该有个养子的模样,动不动就去说兄长的不是,父亲会早早对他周钰鹤起戒心,觉得他一个养子在周家不知身份、贪得无厌。
十年的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忍到大哥周谦修终于自取其祸,忍到父亲再也不能无视二哥犯下的罪过,他周钰鹤,就是要用忍气吞声去纵然周家兄弟,让他们自取灭亡。
“的确是我糊涂。”周钰鹤回答:“二哥私下跟我苦苦认错,我一时心软,才瞒着父亲。我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二哥这次事情败露,也会痛改前非的。”
“这么说,你上次把顾顺抓来见我,是故意的?”周泓光问道:“你是想要敲山震虎,是要警告你二哥,你会随时告诉我真相?”
“是的。”周钰鹤如实点头。
“这叫我说什么好?我既愧对你,也不想再见到那个畜生!”周泓光拍着轮椅,情绪过激:“可是,报纸是怎么知道他跟投毒有关?他怎么又会跟金香玉的绑架案扯在一起?”
“我被警方传唤,也才知道实情。”周钰鹤站在父亲跟前,此刻像是有担当的独子:“二哥买凶绑架歌女阮霖儿,阮霖儿逃脱后,二哥便要灭口。不想金香玉早先一步找到绑匪囚禁起来,二哥便去金香玉要人,被警方突击,全部带了回去。”
“你二哥,为什么要绑架一个歌女?”周泓光不明白。
周钰鹤沉默了一下,回答道:“父亲忘了吗?她就是上次我跟父亲说过的从海南来的歌女,十年前曾经在周家老宅旁边唱歌,这阵子,我跟阮霖儿多见面是有的。”
“这么说,你二哥绑架她,是因为针对你?”周泓光追问道:“既然是为了绑架案,报纸是怎么知道你二哥又与投毒有关系的?再说报纸怎么会手脚这么快?莫不是提前有人通风报信?”
周钰鹤知道父亲在怀疑自己,于是道:“如今街上都有报社驻扎的记者,消息快不出奇。至于二哥投毒的消息是哪里泄露的,我并不清楚。”
周泓光仔细看着周钰鹤,如果真的是周钰鹤做这个局,就真的太可怕的,手段跟心思都到了何等缜密的地步。
“可是,你二哥出事,警方为什么传唤你?”周泓光想起来。
“因为,阮霖儿被绑架当天与我有约。”周钰鹤毫不掩饰:“阮霖儿逃脱后,联系了我,是我带她去疗伤的。”
周泓光本想怒斥他不该跟一个歌女如此来往亲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得说道:“我知道你二哥做了对不住你的事,这次他冲着你的性命去害人,我若是救他,心里觉得对不起你。”
周钰鹤一听,心中百般滋味涌上来,五味杂陈:“父亲何必这么说?当初如不是父亲垂怜,哪有我今天?跟人间风霜的残酷相比,在周家这些委屈对我来说是种福气。”
周泓光往常有光泽的面色灰暗下去,叹气道:“我养出来这样大逆不道的畜生,是我的孽。但他始终是周家的后人,我若不管了,愧对周家先人。天大的事情,先把他救出来再说,回头,我让他给你下跪磕头。”
“父亲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何必亲自去?”周钰鹤看到父亲身子挪了一下,知道父亲的脾气。
“这么大的事,我不亲自去怎么行?都已经惊动了英皇警署。”周钰鹤怒气冲冲:“等我喘过气,再给那些报社一点颜色,免得他们多嘴。”
周钰鹤马上叫人准备车辆,背着父亲出门,直接去了警署,可是去到警署门口,周泓光才想起来,把儿子放出来谈何容易?
绑架一个歌女不是大事,这倒可以摆平。
但司机的投毒案件呢?
除非让周钰鹤对警方否认司机中毒死亡的事情。可做父亲的,怎么能那样去要求周钰鹤?
周钰鹤一看父亲犹豫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父亲希望我在警方面前怎么说?”他轻声问道。
周泓光有些无奈地摇头:“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堂堂周家,也被甩了冷脸。
英皇直隶警署不是一般警局,没有人格外接待他们,门口的警员甚至说道:“除非是案件需要,我们进行传唤,否则非传唤人员无权进来。”
周泓光实在是太久没有受过这样的闲人气,周钰鹤一拍父亲的肩膀:“父亲别急。”
周钰鹤走过去跟警员说了两句话,那警员跑上楼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周泓光实在不懂。
周钰鹤平静道:“我只是提了他们总警司的名字。”
“你认识他?”周泓光回头。
周钰鹤面色如常:“并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下人抬着轮椅上去,退到走廊等候。
总警司罗尔德也是个英国人,约莫五十岁,略胖,目光精明,看起来非常娴熟干练,虽然面相比警长纳瓦尔显得和蔼,但其实比纳瓦尔更有威严。
了解到周泓光跟周钰鹤的身份后,罗尔德说道:“刘五曾经杀害两名大英帝国公民,至今找不到尸首,我们是冲着刘五跟他这次做的绑架案去的。”
顿了一下,罗尔德又说:“但涉及的案情太复杂,人物牵扯也很难缠,本来我们想先审理绑架案,但现在决定把绑架案跟投毒杀人案、以及刘五杀害英国公民的案子合并在一起,同时调查。”
周泓光的声音放慢了许多,显得平和:“警官,你们说我的儿子投毒杀人,是没有证据的。”
“我们接到非常及时的匿名信。”罗尔德道:“说金香玉大歌舞场有绑架案犯以及投毒案犯。绑架案已经坐实,投毒杀人看来也不虚,我们有义务追查。”
“可警方现在拿不出相关证据,你们不能关押我的儿子。”周泓光道:“这是非法的。”
“非法?警方初步证实,你的公子指使刘五绑架歌女阮霖儿,关押他完全合法。”罗尔德有条不紊:“至于投毒,恰好刚才我们知道,不久前你周家两位公子因为一宗下人的投毒案件去过警察局,对不对?”
周泓光心底一惊,知道事情不妙。
“不错,是我跟二哥去过。”周钰鹤道。
“当时的案情是下人之间的矛盾发展成为投毒杀人。”罗尔德一笑:“但是据说,案犯在临死前曾经揭发过,是周家二公子指使他干的,只是当时没人肯相信。”
下级警察局的大小案情都要向上汇报,顾顺虽然死了,但当时负责记录的人却把顾顺揭发周谦礼的证词写了下来,后面向上汇报的时候警局的人也忘记抹去。
没有这一点证词,周谦礼也逃不脱干系,但有了这一点证词把重点指向周谦礼,对案件是大大有利。
准确来说,是对周钰鹤有利。
“顾顺是个下人,因为怕死,所以拉我儿子下水,找个靠山罢了。”周泓光的神情忽然变得诡诈:“被投毒而死的人,是钰鹤的司机,钰鹤,你最清楚这件事情了,是不是?”
周钰鹤一接触到父亲的眼光,心底是无比震惊的。
父亲那眼光之中有一种命令、一种期待、一种哀求,不同的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人内心只想要去逃避,让人不敢去相信。
周钰鹤知道,父亲希望他在警方跟前说谎,甚至是无声地命令或者哀求他在警方面前为周谦礼开脱。
周钰鹤理解父母为了孩子可以违背天地、可以下地狱那种心情,但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想到父母对孩子这种溺爱,周钰鹤便想起自己残酷的身世,他内心燃烧着一团烈火,像是要焚烧殆尽眼前的世界。
周钰鹤不再看着父亲的脸,他的心中在极短的时间里经过了最惨烈的挣扎,最后他对罗尔德说道:“我当初查出是顾顺下毒,顾顺也说过是我二哥指使他,但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与我二哥有关。”
他周钰鹤怎么会没有证据?那些雄黄的来源他全知道,从周谦礼跟顾顺,中间都经过着什么人,周钰鹤全有数。
差一点,周钰鹤就忍不住把真相说出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让,最后关头,他还是念及了父子之情。
周泓光虽然对周钰鹤的表现不大满意,可也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证据,我们警方会找。”罗尔德看着他们:“最后都是用证据说话,你们可以回去了。”
以周泓光的身份,到了这把年纪,还碰了一鼻子灰,实在是平生耻辱。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这个老人家见一见他?”周泓光忍着气性问道。
“可以。”罗尔德一口答应,让人带他们过去。
单独的小房间,看来是临时突击审问的地方,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上面放置纸笔跟墨水,窗户焊得紧紧的,形成九宫格,想必是怕犯人跳楼。
周谦礼一脸沮丧颓废,被两名警员带进去,一看到周泓光,周谦礼顿时痛哭流涕,扑过去跪倒在轮椅边,死死攥着周泓光的衣服:“父亲,救我!”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简直是自作孽!”周泓光心头又气又痛,话虽然狠,却忍不住拿手摸着儿子的头。
这一幕,刺痛周钰鹤的心。
“父亲,这是老三陷害我,这全部是老三设计的!”周谦礼忽然指着周钰鹤,对父亲说道:“父亲,他已经害了父亲你,害了大哥,现在他要害我,他要周家完蛋,他要独吞!”
“混账东西!”周泓光勃然大怒:“你,去钰鹤面前,给我跪下磕头,说你做错了!”
“你说什么?父亲,你让我给他下跪?父亲,你是不是疯了?”周谦礼站起来,看着父亲,像是看着不认识的人,退后了几步。
“你给我跪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好事?”周泓光抬高声音骂道:“你有今天,是你亲手自寻绝路。你知不知道,钰鹤方才在警官面前还替你说情?”
“父亲!你怎么能相信他?那都是老三在演戏!”周谦礼觉得自己也快要崩溃了、疯狂了:“他老三本就是一条毒蛇,是玉面狼,父亲怎么会相信他?”
“你要是不跪,我这就走,再不管你的死活!”周泓光说着,果真就要叫人进来搬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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