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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双脚已经使不上力了,只觉得自己在郊野点地飞着,沈寒虽说用手臂揽着她,却把手握了拳,没有直接摸着她的腰。
既然是君子手法,何皎皎便任他挟着她渺然而去了。
她累了,只紧贴着那和暖的胸膛,外面那耳只听那风声萧萧,贴着胸膛那耳却偶然拾得了他跳如惊鹿的心儿,和自己的心跳连在一起,夏玉鸣金,无隔形骸。
温柔缱绻的风中,何皎皎就这么放心睡去了。
睡梦中,她只觉得好暖,四肢也从未如此放松过,毕竟何皎皎从前是个假期都得定闹钟早起的人,她自律极严,从未放纵自己贪眠过。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再也没有一丝饧涩,混沌梦魇也全都消散清明了,何皎皎终于醒了。
她睁开双眸,神清目明,却发现此时已是午夜,自己正裹着一张羊羔绒毯子躺在长椅上,正对着吃饭桌子。那丰神秀澈的小公子坐在她对面,正细细品着一碗飘香浮团子。
这里是一家酒楼的二层包厢,窗外的夜市仍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你醒了?”沈寒轻吹着热汤,用调羹把一枚浮团子送到嘴边:“嗯~甜汤好喝,浮团子也香,快尝尝吧,这碗是你的。”
何皎皎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汤碗,拿起调羹尝了一个“浮团子”。糯米外皮裹着芝麻馅,何皎皎心道这不就是汤圆吗?
“我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何皎皎摸了摸头发。
“发髻好着呢,我还能给你弄乱了?”沈寒吃完咽下一口后,抿了抿嘴,才又温文笑道:“还有你那个铁衣,也给你收好了。”
何皎皎便放心了,也吃起浮团子来。她往怀里一摸,还好那装着录音笔的香袋没有丢。皎皎又骤然忧心起公事来了,那李二鹤是否已经关押妥当了?皇帝有没有回她为浪客请命的奏折?
沈寒见她眉头深锁,便知道她又在忧国忧民了,只冲她眼前摆摆手,笑道:“姐姐放心好了,衙役头儿张发刚才通报,案子都安排妥当了,你就歇着吧。”
何皎皎边吃边严肃发问:“衙役头领张发怎知我在此地,他不通报本官,反通报你?”
沈寒轻轻一笑:“张发原是我沈家田庄子上的管事,要不然那日我怎能混的进衙役里?”
何皎皎听了便放下心来,怎么说也是渡了一个死劫,合该好好放松庆贺一下了,她正喝着鲜汤,店小二便托着宽板过来了。
“二位点的滴酥鲍螺、诸色龙缠、宜利少、琥珀饧和糖瓜蒌来咯!这下点心齐活儿了,不知二位还要喝些什么汤吗?”
何皎皎还没接上话,沈寒倒是先开了斯文口:“这浮团子的荔枝圆眼汤是甜口的,那就再来一碗木星汤和二陈汤和和嘴吧。”
说罢沈寒便款款把那些甜点接到了桌子上,小二眉开眼笑地夹着空板走了。
何皎皎看着满桌子陌生形状的甜点,只仔细端摩着:“点这么多吃的,你小子哪来的钱?”
沈寒拿起糖瓜蒌温雅地吃着,一副世家公子的持重形象,语气却理直气壮:“我没钱啊,要不我把你扛来作甚。”
……
何皎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端着官女包袱:“行吧,这顿饭算是答谢你救命之恩了。”
沈寒吃完一块糖糕点,用丝巾沾了沾嘴:“一顿饭就想答谢救命之恩?我这奴籍贱命都值一百两,怎么你的达官显命只抵一顿饭?”
何皎皎想了想,认真地被这臭弟弟折服了:“有道理。那你还想要什么?”
沈寒听了这话,脸上现出轻甜一抹笑。
何皎皎望着那双溶溶笑眼,心中已然倒戈投降了:你这狐狸精只管开口吧,要那天上刚冒芽的新月,本官都给你摘了来。
沈寒笑过之后,眼中只有冉冉的希冀:“我倒也不想要什么,只是这人世间果然有趣,不管你信不信,我连用钱买饭吃,都是平生头一回呢。”
何皎皎只是疑惑:“这是你平生第一次下馆子?果真如你所说,你从小不出门的?”
沈寒眼神落寞起来:“不是我不出门,是他们不让我出门。”
“你不是轻功很好吗,飞出家去谁管的着?”何皎皎见桌上的甜点新鲜可爱,拿起了滴酥鲍螺边吃边问。
“我家养着十三个绝顶高手,各个击破可以,十三个人联手,我打不过。”沈寒说罢也接着吃了起来,只是好像没有刚才那般惬意了。
自己从小被圈养保护着,只因为莫名其妙地有很多高手刺客要杀他。他那时幼稚好骗,只以为是自己生的好看。
沈家山庄虽大,却从来不曾热闹过,他从小画中画的,也都是些沈家宅邸的清冷山水,那山水也是人工筑成的假山死水,无源无脉,毫无灵气。这世上的灵山秀水,凡尘烟火,他也只能从画本里和师父的口中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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