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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镜宁顾及着他的伤,扑过来时没有抱上他,只是双手攀在他肩膀上,轻轻地靠入他的怀中。
此刻,陆谨沉听到她的答案,却高兴得不顾伤口,猛地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圈在怀中,生怕她反悔跑掉似的。
薛镜宁听着他的胸膛传来一声快似一声的心跳,一边浅浅地笑,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欺负得只能缩在角落里的自己。
那时候,就是他一把将自己拉出了黑暗。
后来两人分离,她非但没有忘了他,反而随着时光流逝,越来越将他当成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光。
靠着他,她才能坚强地走到今天。
多年后,她终于再见他,也终于,如儿时彼此许下的承诺一般,如愿嫁给了他。
当时的她将小时候的回忆和这么多年凝聚出来的感情,全部一股脑地倾注在了久别重逢的陆谨沉身上。
也许那并不是爱,但却是她能给出的最浓烈的情。
她没想到的事,陆谨沉已经不记得她了。
对于失忆了的陆谨沉而言,她只是一个攀龙附凤的陌生人而已。
那一刻,她不知道多难受。
她拼命地说服自己,他们已经成亲,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坚持一下,就算他想不起来自己,他也会慢慢喜欢上自己的。
在这一次次的坚持中,她却一次次地深陷。
不再只是小时候的缘分种下的种子,她似乎对这个长大后的陆谨沉……心动了。
可是,她的一次次追逐始终没有换来陆谨沉的回应,还次次都被他所伤,她心里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
却没想到,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再一次拉住了她。
他说,让她再等等他。
她知道,在陆谨沉的记忆里,她是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要他一下就突然改变、完全接受是很难的。
她想,她应该给他时间。
她等了这么多年,也不介意再多等一等。
以后……会很幸福吧。
两人默默地抱了一会儿,薛镜宁忽地想起了陆谨沉的伤,连忙抬手拭泪,从他怀里挣出来,脸色红红的:“你、你下床来干什么?大夫说了要卧床静养,你赶紧回床上去。”
又将手里的帕子扔向他怀中:“你自己擦把脸吧,该歇息了。”
陆谨沉见薛镜宁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心尖微麻,拿起帕子便给她擦脸。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哭了。”他一边给她温柔地擦去眼角的泪,一边无比认真地说道。
因他这句话,薛镜宁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陆谨沉给她仔仔细细地擦完脸后,走去水盆边。
薛镜宁忙追上去:“你快点上床休息!我来。”
陆谨沉笑而不语,将帕子洗了一遍后拧干,递给薛镜宁的同时,将自己的脸也凑了上去:“嗯,你来。”
薛镜宁没想到这人竟是这么不要脸,一时脸又发烫起来。
陆谨沉迟迟不动,大有她不给自己擦脸就不上床歇息的架势。
薛镜宁鼓着脸颊与他对视了一瞬,终究败下阵来,拿着帕子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给他擦完了脸,薛镜宁松了一口气,扭身去洗净了帕子,回头道:“这下该回去歇息了吧。”
陆谨沉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薛镜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日子?”
陆谨沉笑:“今日是中秋节啊。”
薛镜宁恍然,不由得惊服于他的厚脸皮,好好的中秋宴闹成这样,他竟然好像一点阴影也没有,还能想起今天是万家团圆的节庆。
陆谨沉又道:“中秋节,宜赏月。”
她瞧着陆谨沉这似乎准备继续过节的样子,不得不提醒他:“今天因为出了这件事,公爹和婆母都已歇下了,你难道还要把他们叫起来赏月?况且你受了伤,坐都坐不了……”
“就我们俩。”陆谨沉道。
“我们俩?”
“走。”陆谨沉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我带你上屋顶赏月。”
“不要——”薛镜宁一边想阻止他,一边又怕自己挣扎的时候碰到他的伤处,只能嘴上跟他商量,“等下次碰到好月色,我们再一起赏月也行呀。我知道你会轻功,可是你现在受伤了,飞得起来么?就算勉强飞起来了,把伤口撕开了更不划算呀……”
“你在怀疑我不行?”陆谨沉道,“能不能飞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庭院。
还不等薛镜宁反应,陆谨沉已经扣紧了她的腰,身上一发力,就带着她飞上了忘情轩的屋顶。
薛镜宁捂着嘴咽下惊叫,心头狂跳不已。
缓过这阵心惊胆战,她马上问陆谨沉:“你没事吧?”
她怕他身上才刚上好药的伤口裂开。
“一点事也没有。”陆谨沉道。
他从小习武,有内力护体,那二十大板虽然厉害,但还不至于让他半身不遂。
顶多就是钻心的痛而已,他不会让薛镜宁发现的。
中秋这样寓意美满的好日子,又与薛镜宁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不赏月庆祝一番,那就太浪费了。
薛镜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登上屋顶,抚着心口不由得感慨道:“世人都说‘高处不胜寒’,我才上了两层楼高,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味。”
陆谨沉被她逗笑,扶着她坐下,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站在她身侧道:“再高还有我在,你怕什么。”
薛镜宁抿着嘴,笑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挂在天边,衬得夜色如水。
天地一片寂静。
可是高高的屋顶之上,有另一个人作陪,好像也并不寒冷、并不可怕了。
赏月之后,两人回了房间。
薛镜宁怕自己晚上睡觉会乱动碰到他的伤口,于是提出要去书房睡。
陆谨沉拦住她,促狭地看着她笑:“怎么,难道我们以前没睡过?”
两人以前晚上睡觉时,中间总是默契地隔开了一段距离,薛镜宁将这条界限守得不知道有多死,从来没有越界过。
其实,他有时候睡不着,会偷偷观察她。
她睡觉特别地乖巧,通常一躺平就慢慢陷入梦乡,小小的身子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手脚从不乱动。
就是偶尔会翻个身什么的,也总是朝里头翻起,不知道是以前就有的习惯,还是嫁给他之后,被迫养成的习惯。
陆谨沉忽然心口一疼。
过去这几个月,他对她真的不好。
他想,以后要对她好点,两人之间的界限,也是时候消失了。
当然,他此刻“有心无力”,什么也做不得。
他只是希望薛镜宁依旧睡在自己身边而已。
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身侧浅浅呼吸。
当然,薛镜宁没陆谨沉想的这么多,但是陆谨沉那句话的意思她是一听就懂。
她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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